“弟妹，估摸着你要和三弟一起去皇城了。”

　　何月笑了一下，冲着张秋泠眨眨眼：“你也过来阳州一年多了，想必也想皇城了吧？”

　　张秋泠低头笑了笑，听那个大人的意思是让沈启带着家眷去，沈启的意思就是和张秋泠一起去。

　　她确实是想回去看看了，只是皇城里，有好有坏，她也不知道自己重返的是故乡还是梦魇。

　　于是只能对二嫂的话报之一笑，她摇摇头：“在阳州过得这么好，我都忘记从前的日子了。”

　　何月眼神闪烁，忙干笑一声，点点头：“阳州确实是个好地方。”

　　临行之前，张秋泠又派人去了一次纪家，还带去了她和沈启的小金库，说是让余婉莹直接用。

　　余婉莹拒绝了。

　　望着那原封不动送回来的匣子，张秋泠也只能轻叹一句随她去吧。

　　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张秋泠和沈启再一次去周家拜访李芮和周云成。

　　他们早早地等待在门口，远远的见到沈家的马车便招呼着他们。

　　他们这次没有出去，外面天色肃杀之气浓厚，与其出去感怀伤情，不如四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一顿烤肉。

　　这些事情有人忙着，张秋泠就和李芮坐在一边说话。

　　李芮是从北方来的，上次据她所说，张秋泠大概知道她是从苍州过来的。

　　听说张秋泠和沈启要启程前往皇城，李芮的眼睛闪了闪，随后又黯淡下去。

　　见她有这样的情绪变化，张秋泠明白她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故乡，便拍拍她的手，想要说些安慰的话。

　　恰逢外面飘起雪花，虽然不大，却是阳州少见的风景。

　　李芮和张秋泠的目光都被此吸引，外面沈启和周云成也出去赏雪了。

　　还想要说的话也就收了回去，张秋泠由李芮拉着，朝外面去看。

　　其实她们两个对雪并不觉得多么新鲜，只是在阳州看到这样的飞雪，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家乡这时候落下的鹅毛大雪。

　　“纷纷扬扬的，确实好看！”

　　李芮爽朗的声音响起，在一片雪景中显得不太真切，“我家的雪更好看，啊不，这儿的雪也好看，各有千秋。”

　　张秋泠也看过去，只见外面的雪像是柔顺的鹅毛一样，在空中轻飘飘的旋转，又慢慢的落下。

　　她从前见到的雪都是纷纷杂杂，像是抖落下来的一样，又重又大。

　　的确是各有千秋。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没有什么新意，转而回去说些别的话。

　　李芮的脸因为受了冷微微泛红，她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微光，“我想起了从前在京郊的日子”

　　“嫂嫂还去过皇城？”

　　说完以后，张秋泠自觉失言——李芮从苍州逃亡的时候大概率是路过皇城的。

　　她原本想换个话题，却被李芮阻止，她轻笑：“小的时候我随着父亲去过皇城，那时候我们住在京郊的一处小院子，那天下了很大的雪，路都走不了。我和父亲就这样在院子里吃着烤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张秋泠感觉说起自己的父亲的时候，李芮的脸上露出了温情的笑，这样的笑容像是一个小女儿，而非如今泼辣直爽的李芮嫂嫂。

　　她垂下眼，静静地听着李芮讲过去的事。

　　耳边传来柴火燃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张秋泠有些庆幸自己是如此善于倾听。

　　等到沈启和周云成进屋来催她们出去吃烤肉，她们两个人这样谈话才不得不停止。

　　李芮冲沈启撇撇嘴：“怎么我才跟弟妹说两句话你就进来找人，该不是怕我把弟妹拐跑了吧？”

　　她故作不乐意的模样逗笑了所有人，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沈启也很配合，推搡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周云成：“是大哥想见你，非要催着我来找你，要不然我才不会过来呢。”

　　“说的这么有气魄……”周云成瞥了他一眼，“那你别找弟妹啊。”

　　几人说说笑笑，一直摆弄到了天色渐黑才分别。

第73 章 上京途中

　　告别了家里的人，告别了阳州的朋友。

　　张秋泠和沈启按时启程。

　　原定的计划是十天之内赶到皇城，沈启拜见皇帝，张秋泠回张家见父母。

　　张秋泠已经做好了不被接见的准备，这次过去也是为了做个样子。

　　只是她有其他担心的事——四皇子叶甫祥和他的母妃。

　　因为这两个人，张秋泠一路上都紧锁眉头，看起来有莫名其妙的烦恼。

　　沈启不明白是哪一方面的，他只知道对张秋泠来说，皇城的记忆大概率是坏的高于好的。

　　问了几遍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沈启也就默不作声地陪着张秋泠，想要等她什么时候愿意告诉自己了再听。

　　沈启想的是张秋泠必定会告诉自己，便紧紧地陪着她。

　　张秋泠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只是琢磨着自己回去以后应该怎么做。

　　两个人就这么维持着诡异的安静走了两天，最终还是沈启扛不住，他状似抱怨地开口：

　　“都去皇城了，你还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们一起看看吧，怎么你还怕我不管你吗？”

　　张秋泠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听了沈启的话也是微微怔愣，随即边笑边说：

　　“是我的私事，你一个男人总不能事事都只管着后宅吧？”

　　再说了，四皇子叶甫祥哪里是沈启可以招惹的？

　　自然也不是张秋泠能招惹的。

　　她在阳州待的这些天到底是没有荒废自己的头脑，回来的路上想事情明显更加全面了。

　　如今她已经嫁到了沈家，其他人对她怎么样她心里有数，沈启对她怎么样，她也明白。

　　所以她不会拿着沈家冒险，这次回去最好是彻底断了四皇子的念头，向皇宫里面那位赔罪示好。

　　至于其他的，她要对付张家的人也不着急，毕竟这么多年她都等下来了，不是么？

　　张秋泠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沈启，自己为什么每日都面露难色，似乎是在考虑什么棘手的问题。

　　任凭沈启怎么软磨硬泡，张秋泠就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沈启心里气愤，但也是无奈，难不成他还能逼着张秋泠说自己不愿意说的东西么？

　　想通以后，沈启也就自然而然地放下了，转而去关注自己这行进的一路所遇见的情形。

　　沈启有一个好，就是心细，他将沿途所见所闻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遇到拿不准的还会去路边询问那些过路人。

　　张秋泠便坐在车上看着沈启找人来问，越往北走越冷，有些时候刮着狂风，沈启也要下去询问。

　　张秋泠也不会让他独自一人站在寒风里受苦，便陪着他一起去问，也因此见识到了不少人文学识。

　　这夜两个人宿在驿站之内，将自己所带的东西安排妥当以后，张秋泠和沈启就准备休息了。

　　不知为何，今夜寒风刺骨，吹的张秋泠难以入睡，便在黑暗中睁着眼想事情。

　　她的动作不大，沈启没有感受出来，她便更加心安理得的翻来覆去。

　　忽然，耳边响起吱呀一声。

　　张秋泠地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她警惕的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生怕错过一点。

　　紧接着她听到了轻轻地脚步声，张秋泠的心里咯噔一下，直觉要出事了。

　　便伸手去推身边的沈启。

　　沈启迷迷糊糊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