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他并没有出什么力，还比不上张秋泠对沈家上心。

　　沉默下来，沈启垂着眼，说：“你如果需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谢谢，”张秋泠的语气并不多么感动，她闭着眼，“现在还没什么事需要麻烦你。”

　　房间内再次沉默下来，早晨的凉意越来越浓重，沈启听到张秋泠渐渐均匀的呼吸声，担心自己的动作吵醒她，便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

　　听说王夫人又举办了一次宴会，请了城里许多商户的妻子，又请了一个古董商，想要在家里办个买卖的场子，全做新鲜。

　　有人说到张秋泠和余凝月曾经看过这样的，王夫人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坐在朝晖苑，张秋泠静静地看着书。

　　她手边，错金香炉缓缓升腾着点燃香料的香气。

　　她平时不怎么熏香，并非她不爱，只是大部分的香对张秋泠来说太过于浓重。

　　她也喜欢做一些香囊之类的，将这些东西放在身边也算是香气缭绕。

　　至于屋内，张秋泠并不喜欢这么浓烈的香气。

　　只是现在她屋内烧着的这香不相同，是郭念瑜得来的一块，送过来的时候特意说这香味很淡，张秋泠或许会喜欢。

　　如她所说，这香确实不一般，点燃之后只是微微有一些清香，香气慢慢铺开以后，才能闻到其中的果木香。

　　今天正好读到了一篇制香的文章，为了应景，张秋泠也将它点燃，一面看一面喝茶，也有一番风味。

　　“你还这么闲……”

　　何月提着浅紫色的裙子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面，她将账本放下，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方才我身边的莲儿出去采买，听说王家闹出了好大一tຊ个热闹。”

　　张秋泠哦了一声，抬头笑着问：“怎么了？”

　　何月眉飞色舞地说：“莲儿说，王夫人那个宴会上，拿出来的东西是知州夫人送给她的一件古董，结果她显摆的时候让那个古董商明里暗里说是假的。”

　　“嗯？”

　　张秋泠点点头，眼睛仍然不离那本书，仿佛那本书里有什么绝世秘宝一样，她语气含笑：“想必王夫人生了好大的气吧？”

　　“哈哈哈，可不是？听说王夫人的脸都绿了，只能黑着脸让人把东西拿出去！”

　　轻轻地嗯了一下，张秋泠放下书，“王夫人是个好面子的人，如今这么一出戏下来，她恐怕心里有许多不舒服啊。”

　　“这下好了，王夫人恐怕要连知州夫人也埋怨了！”

　　何月笑着，看起来很是痛快。虽说她和王夫人没有什么过节，可是王家得势让沈家的人受了不少的明嘲暗讽，王夫人又是个不知收敛的。

　　如今王夫人吃瘪，她乐见其成。

　　喜滋滋地从张秋泠那边出来，何月还觉得心里高兴，正准备去给余凝月也说一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这个弟妹，平时就算是再不显山不露水，也不至于在听到这么大快人心的事后仍然如此平静吧？

　　难不成张秋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何月摇了摇头，心里觉得不太可能——张秋泠哪有这么料事如神的本事？

　　在她走后，朝晖苑一下子安静下来，张秋泠抬手将香炉朝里挪了挪：她很喜欢这个味道，以后有机会也可以自己弄一个出来。

　　二嫂所说她的确知道，但是她也只是确定了一个结果罢了。

　　上次那个卖古董的中间人这次算是真的报答了她们啊。

　　张秋泠笑了下，刘希送出手的自然是真的，但是那东西早就被掉包了，今天中间商也是撞到了一套真的。

　　那个中间商可不是一个老实人，却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短短几句话，他就知道怎么以次充好、怎么把真的那个拿到手。

　　可惜他并不常定居，今日过后就要去别的地方做生意了。

　　如果不是这样，张秋泠还真的想和他长期合作，虽说并不多么合律法，可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将最后几行字看完，张秋泠让宛月找一些人，两日以后把消息传出去，就说是王夫人脸面尽失，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

第60章 运筹（二）

　　王夫人在告别了所有来赴宴的夫人以后大发雷霆，在府中的动静很大，即使没有张秋泠暗中推波助澜，这件事刘希也知道了。

　　刘希虽然心里瞧不起她们这些商妇，可毕竟那东西是她亲手给出去的，她知道是真是假。

　　那天闹这么一出，其中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刘希不傻，王夫人也不笨，可她想的却比刘希多。

　　在知州夫人派人送来其他的东西以示安慰的时候，她面上感激地收下了，可心里还是埋着一根刺。

　　这根刺不是没有来源的，从前刘希那些聚会什么的，不是只请几个官眷，还有沈家那些夫人么？

　　王夫人和知州夫人交好，虽然得意，但是也不至于被这个“偏爱”冲昏了头，她自己也清楚，刘希不愿意和她们打交道。

　　这东西无疑是真的，可是这次的事也给了王夫人当头一棒，在心里又把两个人的关系反复斟酌了一遍。

　　刘希派来的人话里话外是说她府上有人的手脚不干净，将东西掉包了，让她好好查清楚这件事。

　　其实不必刘希特意来说，她也会查清楚到底是谁让自己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所以当刘希派人来问的时候，她便如实回答了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

　　时间回到那天晚上，王夫人强撑着笑容将人送走，一会去就让人把和那套假首饰有关的人带到了侧厅问话。

　　王夫人拉着脸坐在屋子的最正中的地方，冷冷地扫视着身前跪着瑟瑟发抖的几人。

　　他们都是接手过那个物件的人，原本都是她身边信得过的，现在看来，各个都獐头鼠目、心怀叵测。

　　闭了闭眼，王夫人让身边的贴身侍女走过去，每个人面前都扔了一份他们的卖身契。

　　“你们今日最好说实话，不然，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卖身契在本夫人手上……”

　　后面的话不必她说，卖身契在她手上，就意味着她能随意决定这些人的去留。

　　尽管不能随随便便地惩罚他们，可卖出去、卖个难过的去处，够他们苦苦煎熬一辈子。

　　她的话音落下，那跪着的几人纷纷摇头，神态中满是无辜和冤枉。

　　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那东西上动了手脚，刚刚得知的时候只觉得大难临头，想破了脑袋也不清楚那玩意儿是怎么以假换真的……

　　可是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在处于气头上的王夫人看来，就是心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于是她狠狠的一拍桌子，指着他们破口大骂，话语中掺杂着许多市井俗话，听起来全然没有之前买卖古物时的风雅意趣。

　　见她气得不顾言语，她身边的贴身侍女连忙凑过去安抚她，又是恐吓又是诱惑地让那跪着的几人老实交代。

　　这能说出个什么？

　　那几人都吞吞吐吐，不知道要怎么说才是。

　　忽然，其中的一个面容偏黄，身材瘦小的男子开口：“夫人，我记得那天还有一个动了那古物，似乎是来的那位中间人。”

　　是了……

　　王夫人猛然想起，自己当时提前告诉给了那个中间商有关古物的事，虽然没有告知他到底是什么，也没说明白在何处。

　　可那人是知道她有一件知州府出来的珍宝的。

　　“他动了那套首饰？”

　　王夫人手指死死抓着桌角，十分用力以至于她的指节都微微泛白。

　　“那天，他说夫人事多，让他随府中的人来取，我看他带的人是夫人身边的姐姐，便没有阻拦。”

　　王夫人回头去看自己身边站着的侍女，那侍女也满脸不可置信，可是反应很快，她立刻跪下：“夫人，那日我一直陪在您身边。”

　　事到如今，已经很明显了，东西是被那个中间人换了。

　　她气得抄起手边的茶盏，猛地砸在了地上，指着外面站着的仆人说：“都愣着做什么！去报官！去抓人啊！”

　　那个中间商早早地离开了，等他们的人过去的时候，中间人所在的客栈已经人去楼空了。

　　现在阳州内还张贴着那人的画像。

　　对于这件事，张秋泠没有细问那个中间人准备怎么做，她只是确认了对方是否愿意。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张秋泠就坐在家里等候消息。

　　如今这件事还不算是尘埃落定，还需要再烧一把火。

　　张秋泠把玩着自己的玉佩，静静等待着下一个消息的传来。

　　再说说那中间人很快就出了城，在城外遇见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那姑娘穿金戴银，一看就是皇城来的。

　　中间人见过不少好东西，就拿他手里新得到的这个前朝皇妃娘娘的首饰来说吧，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