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又会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一样。

　　“惠春，你别这样……别对我这么残忍……”

　　程若年垂着眼皮，睫毛轻颤。

　　谢植军好像终于能感受到爱里的痛意。

　　在这时，在两人分别的两年之后，程若年才觉得他能和当时的自己感同身受似的。

　　这时，从她的手腕和稍显粗重的呼吸中，谢植军察觉出几分异样来。

　　他的手摸上程若年的额头，也是滚烫一片。

　　谢植军惊慌起来：“你发烧了？！”

　　男人身子一低，将她整个人捞起，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臂弯里。

　　“我带你去卫生队。”

　　程若年没什么力气了，只能强撑着精神，不让自己在谢植军的怀里睡去。

　　卫生队内，谢植军轻轻把程若年放在床铺上。

　　量完温度，医生瞥了谢植军一眼：“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

　　他那张担忧的脸上出现几分不自然的神情。

　　“是我没注意。”

　　他也懊恼，两个人说了那么久的话，他竟然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她身体不舒服。

　　一旁的程若年听医生说这话，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于是张口解释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睡太久了。”

　　医生拿出吊瓶，又给程若年扎针，头也没抬，但数落起谢植军毫不含糊。

　　“你媳妇还真是好脾气，这样了还为你说话。”

　　程若年闭眼歪头，装死不说话了，对谢植军炙热的视线视而不见。

　　“疼吗？”谢植军搬了把凳子坐到她旁边。

　　程若年没回话，只是药水进入血管，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谢植军起了身，出去了。

　　程若年以为他终于受不了热脸贴冷屁股走了。

　　结果没一会，又看见他拿着个热水袋进来。

　　谢植军将输液管在热水袋上绕了一圈，又自己用手抵着，以防管子被压实。

　　动作仔细又小心。

　　颇有些铁汉柔情的味道。

　　只是对程若年而言，这稀奇地过头了。

　　她忍不住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和手上长期握枪形成的薄茧。

　　正出神，她就听见一旁的男人说。

　　“惠安，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第20章

　　他嗓音低低的，很有磁性，猝不及防地在程若年心脏上撞了一下。

　　她收回视线，垂目无言，想拒绝，却也没什么接受的理由。

　　“惠安！你果然在这儿呢！”

　　张秋华人未至，声先至。

　　程若年感觉自己终于从这种尴尬的氛围中解放出来了。

　　她立马抬起头来：“秋华，你来了！”

　　张秋华刚进卫生队，有些惊讶，她也是头一回感受到程若年这样的热情。

　　然后看见了坐在程若年旁边的男人，她又知道是为什么了。

　　没想到自己姐们的前夫竟然是巡边任务组的队长。

　　有外人在，谢植军又成了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样。

　　他站起来，人高大，身形硬朗，一眼扫过来很有压迫感。

　　张秋华被他盯着，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啊，迟队长，您就是惠安的前夫啊？”

　　谢植军表情没变，但能感觉到他周身气质更冷。

　　“不是前夫，离婚申请书我没签。”

　　张秋华惊讶地看向程若年。

　　程若年猜到了，也是一脸生无可恋。

　　谢植军冲她颔首，又伸出手，说：“这两年，多谢你照顾惠安。”

　　张秋华刚刚还一脸为难，现在又满脸笑意地说：“哪里，惠安是一名很不错的女同志，共事两年，我们教师团和走过的地方的人都觉得她可靠又优秀。”

　　谢植军愣了一下，难得笑了。

　　“我也知道，她是很优秀的人。”

　　程若年的鼻子突然酸了一下，转脸遮住了眼眶里涌出来的泪。

　　“迟队长，你也在啊。”

　　是岑南渡拎着饭盒进来了。

　　谢植军危险地眯了眯眼。

　　这小子，明显对惠安有意。

　　岑南渡对上他的视线，却丝毫不惧，冲他淡淡一笑。

　　气势竟也没输几分。

　　谢植军薄唇轻动：“是，惠安病了，我在这儿陪她。”

　　岑南渡勾着唇，不甘示弱地回道：“您这个前夫，也挺尽职尽责的。”

　　小小的卫生室内气氛暗流涌动。

　　“迟哥，你在这儿呢！”

　　突然有人在门口叫谢植军。

　　年轻帅气的面孔，高大壮实，声音也清爽，如同高温之中送来的凉风似的。

　　程若年感觉身边的张秋华明显的怔了一下。

　　“场主有事叫我们呢，找你半天了。”

　　谢植军有些担忧地看了程若年一眼。

　　程若年如临大赦，咳嗽两声，恹恹地说：“你去吧，我这儿没事。”

　　而谢植军刚迈出门，就听见岑南渡见缝插针。

　　那男人立马将饭盒摆出来，说道：“特意给你从食堂带的饭，趁热吃。”

　　他脚步一顿，想起程若年的神情，还是没说话，只看了一眼便走了。

　　难不成她现在喜欢那样的小白脸？

　　于是队友一路上都看见自家队长黑着张脸。

　　……

　　程若年的高热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三日，她的病便完全好了，到建设小学带班授课去了。

　　她带着一班的学生到了草原上放风写作，路上看见了在地里劳作的谢植军。

　　男人白色背心，军装长裤，腰身比例极好，宽肩窄腰的，让人有点挪不开眼。

　　程若年收回视线，继续带着学生们往前走。

　　草原上，几十名学生拿着纸笔，作画或作诗。

　　一个学生问她：“许老师，你说咱们这里会一直是草原吗？”

　　程若年沉吟片刻，回道：“时间的变迁，谁也说不清，但是我们总有办法留住伊木然的生机。河流、水渠、防风林，有人就会有力量。”

　　“以后，咱们每个月都可以到南边的防风林，一块种几棵樟子松。”

　　樟子松一般都要经过二三十年，才能生长成林，但防风固沙的效果很好。

　　也许过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这时种下的无言的树木会替他们守护好这片土地。

　　这也是人类对抗时间的手段。

　　交流间，耳边突然炸开一声：“许老师！有狼！是狼啊！”

　　程若年骤然抬头，对上不远处数十双闪着寒光的狼眸。

　　学生就和不远处的羊群一样，乱成了一团。

　　有人往远处跑，被奔来的狼扑倒。

　　程若年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连忙大叫：“别自己跑！聚成一团，都到老师这里来！”

　　更多学生则是很快冷静下来，作出了防卫姿态，聚到程若年身边。

　　可下一秒，一只狼迎面冲来，她仿佛都闻到了它嘴里的腥臭。

　　“小心！”

　　是谢植军。

　　男人动作迅猛有力，将被狼咬到的几个学生解救出来，又一拳打开了即将扑咬到程若年的狼。

　　“谢植军？！你怎么在这！”

　　“你看情况带着学生小心撤退！”

　　他头也没回，急声吩咐道。

　　程若年努力让自己冷静，护着学生小心地往后退。

　　不远处，大部分的狼将谢植军团团围住。

　　他只有一人，与狼群缠斗久了，难免不察。

　　程若年看见两匹狼冲上，一口咬在了他的腹部，还有一口咬在他的小腿。

　　她都听见了他皮开肉绽的声音，心都跟着痛了一下。

　　鲜血一下渗了出来，瞬间染红了谢植军的衣裤。

第21章

　　“谢植军！”

　　程若年失声大叫。

　　几声枪声骤然响起，将本还聚作一团的狼群冲散，蹦跳着落荒而逃。

　　猎户阿瞒是退役老兵，枪法极佳，又是两枪，就将咬在谢植军身上的两匹狼一枪毙命。

　　其他农场里的村民也匆匆赶来，手拿锄头或镰刀，很是戒备。

　　程若年松了口气，眼泪一下却就涌了出来。

　　她跌跌撞撞地朝谢植军跑过去。

　　此时，谢植军已经将咬在腿上的狼嘴掰开，一时脱了力，半跪在地上。

　　程若年看见他腿上腰间，皆是几个深深的齿洞，正往外涌着血。

　　这一刻，程若年感觉到从心底里冲上来的悲伤。

　　她一时有些束手无措，眼泪流得更凶了：“谢植军……”

　　谢植军没什么力气抬手了，声音有些虚弱地安慰她：“别哭，我没事……”

　　哪里是没事的样子，程若年哭着，强撑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