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棠眉间一皱，如冰寒般的的怒意瞬间四散：“东厂什么时候，可以来我锦衣卫提人了？”

下属立即跪下道：“带着皇上的亲印。”

殷棠一顿，眸光顿时暗了下去。6

皇帝亲印如圣上亲临，他们没有拦人的权利。

可她不曾想过，这份亲印竟会被用在这里。

皇帝明面上防着东厂，可却能将这亲印给东厂，表面防实际可能并非她想象的如此。

殷棠抿唇道：“去东厂。”

莫晓凝口中的信息十分重要，其次，邢泽帆泄露吏部尚书死亡一事，还得和他清算。

这不是殷棠第一次去东厂。

在五年前，整合势力的第一年，他们之间并不像现在这般紧张，甚至称得上一句盟友。

只是随着势力逐渐整合与扩张，这种盟友的关系，也随之破裂了。

东厂，邢泽帆坐于院中，身后厂公目露寒光。

邢泽帆道：“孟指挥使来我东厂是做什么？”

他语气浅淡阴冷，却似含着无形的刀光剑影，叫人遍体生寒。

殷棠夜叉面具之下的眼睛如冰：“厂督大人，可有问出点什么？”

邢泽帆眼神一倪，一旁的厂公立即说道：“已经用过刑了，一口咬定尚书府确实与卖官之事无关。”

“不过……”厂公随即拿出一块帕子，“这是从她身上搜到的东西，属下挑开明线的花纹，发现里面还藏有一块暗线，经过比对，确认是孟国的皇室花纹。”

孟国？

殷棠与邢泽帆眸光皆是一沉。

孟国二十三年前被灭国，当时先帝执政，下令诛杀所有皇室子嗣与妃子。

早就覆灭了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殷棠看向那块帕子，绣功及其好，当即断定：“这不是莫晓凝绣的。”

她虽不懂女红，却见过莫晓凝的绣功，绝不会有如此好。

但能戴在身上，一定是她亲近所绣的。

邢泽帆问道：“问出是谁的吗？”

“不曾。”厂公摇了摇头，“她一口咬定，是她所绣。”

邢泽帆冷冷笑道：“能将罪名揽在自己身上，如此重视，想必极为亲近。”

可能让莫晓凝如此顶罪的人，没有几个。

殷棠脑中白光一闪，邢泽帆显然也和她想到了一起。

阴侧的目光瞬间看了过来：“是莫夫人。”

第13章

殷棠抿唇。

这么想确实没错。

莫晓凝从小娇生惯养，惜命得不行，如果不是从小爱她她也深爱之人，怎会如此？

莫父三代为官，家世清白，自然可以排除嫌疑，唯独莫夫人，二十三年前被娶入皇城，虽是农家出生，可身世可以作假。

恰好能对上。

邢泽帆道：“若真是莫夫人，指挥官大人，又当如何？”

莫夫人若真是孟国皇室，那么殷棠亦是孟国后裔。

邢泽帆那日认出了她，必然已经查清了她的身世，若真如此，凭借孟国皇室后裔这一条，邢泽帆就能彻底让她万劫不复。

殷棠手紧了紧：“自是公事公办。”

随即看向身后锦衣卫：“去查。”

“是。”下属应道。

殷棠抿着唇，稳了稳心神，试图将这些千丝万缕的线索联系在一起。

最先查到敌国的东西，证明尚书与叛国有关联，从此延伸出尚书和韩岑之间的牵连。

却又查出莫晓凝身上有孟国皇室的东西。6

姜国的刀和孟国皇室的图案，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她顿了顿，看先邢泽帆：“我想单独和厂督大人谈谈。”

现在在谈的还是卖官之事，叛国一案，越少人知道越好。

邢泽帆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挥退了所有人。

院门一关上，院中便只剩下两人。

殷棠先开口问道：“吏部尚书之死，你有线索？”

邢泽帆道：“确实，查到了些。”

“所以，他的死讯也是你散播出去的？”殷棠目光冷冽。

邢泽帆笑着，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阴冷：“孟指挥使未免太看低我。”

“这件事，东厂早已介入，必然不会因一些赌气而随意散播。”

“赌气？”殷棠皱眉不解，“你有何气？”

邢泽帆微顿，想到什么一般，看向殷棠，语气彻底冷了下来：“这与此案似乎无关。”

殷棠眉间微皱，邢泽帆继续说道：“一天前东厂检查尸身发现，吏部尚书看似中毒而死，实际上毒液却只到喉间。”

殷棠眸光一闪：“死后灌进去的。”

“不错。”邢泽帆道，“检查刀伤后，发现这种刀十分罕见，不是寻常市集上所能买。”

“初步锁定在官员所养的死士。”

殷棠点点头：“皇城中养死士的官员，不过十三人。”

邢泽帆道：“东厂已派人去查皇城所有刀匠定制单。”

只需查到定制这种刀的人，与养死士的名单所对应，基本便可锁定对象。

似乎很简单，做起来实际也不难。

为了控制官员，皇帝手下的东厂与锦衣卫一派在官员内部收集，东厂则是注重于民间的情报。

皇城最大的杀手组织风雨楼隶属锦衣卫。

而最大的情报组织天机处，则隶属于东厂。

若事练手必然势不可挡，只可惜却是天敌，至少现在是。

殷棠回去后立即叫人去查了莫母的背景，这方信息还未搜寻完全，东厂那边的信息已经传了过来。

殷棠看着两份名单，眸光微微闪烁。

所有线索都对准了其中一人——太子太保。

第14章

殷棠心下一惊，却又觉得一切仿佛又能解释的清了。

能进宫，活动于皇室周围，伸手矫健能出入地牢，甚至知晓宫外的事，或者说知晓查到了哪一步。

太子太保确实可以做到。

可若是连皇帝近臣都被侵蚀，那朝廷之外，又有多少被渗透的？

殷棠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个信息送去了东厂，而后去了趟武英殿。

武英殿。

皇帝坐于御座之上，眼中尽是冰冷：“太子太保？”

“是。”殷棠抿唇说道。

朝廷继位者分为两派，太子与七皇子争斗不休。

太子生母是皇后，太傅之女，而七皇子生母是贵妃，太师之女，母家皆属三公。

太子太保便隶属于太子一派，太傅麾下。

若这消息属实，则太傅乃至太子，都不能清白。

皇帝只觉头痛起来，揉了揉额角：“此事，先不要伸张。”

殷棠道：“是。”

皇帝沉默了片刻，冷声道：“继续查，若证据确凿，立即上禀。”3

殷棠道：“是。”

回了锦衣卫处，殷棠立即叫人去查了太傅身后的所有势力。

方才吩咐下去，下属匆匆赶了过来。

“禀指挥使，七皇子到。”

“七皇子？”殷棠微怔，随即看着桌上整理好的线索，眼眸闪了闪。

“知道了。”

东厂，地牢。

莫晓凝双手被吊在刑架上，整个下半身被浸在水里。

水牢内又黑又冷，恶臭不堪。

她不知自己被绑了多少天，自她被关进地牢，审问之后，便没人再来管过她。

这是一件好事，亦是一件坏事。

莫晓凝动了动手腕，立即牵扯到背上的鞭伤，痛的龇牙咧嘴。

突然，门外传来叮铃的锁链声响，莫晓凝一顿，立即不敢再动作。

门被缓缓打开，投了一丝光亮进来。

一个人影背着光缓缓走近，莫晓凝的脸被厂公暴力抬起，借着光看清了面前的人，不由一愣。

这绝对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薄薄的唇角微扬，明明笑得柔和，可那双眼睛却如蛇蝎般阴冷。

柔和与阴冷这两种气质在他身上矛盾版融合。

只看一眼，便如同寒入骨髓，让人遍体生寒。

邢泽帆打量着她的脸，勾唇道：“一点也不像。”

莫晓凝茫然抬头，却见苏墨寒已经转身，厂公立即嫌恶般将她的脸甩开。

邢泽帆端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袍子，旁边的狱卒听声，立即将铁块放进了火中，铁块与火光接触，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

莫晓凝看着那烧红的铁块，蓦然带了哭腔，哭喊道：“那块手绢，我真的不知道，只是随手买了一块，不喜花纹，便重新绣了一个。”

邢泽帆眸光微顿，莫晓凝看着他的目光，顿时便如同被毒蛇缠住了一般。

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我说的句句属实……”

邢泽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