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陆坦(大广苑)在线阅读-秦宁陆坦小说大广苑完整版免费阅读
山水辽阔奔涌,风云翻滚多变,天地之大,人心之小,她大开眼界。位高权重者的铁血冷面,衔苦而来者的卑微凄惨,人人为己,人人又很难只为自己,说来说去,都有各自万般的不得已,不走出那深宅大院去,她又怎能得知呢。
星夜幽暗的微光下,他垂下眼帘遮住了晶亮的眼眸,“我要是百年,而并非一夕。”
天下是男人的天下。论过往,他有千百种法子、无数次机会将她困在身边,令她非他不能嫁,非嫁他不行,根本用不着这个羊皮卷。毕竟「君子」之名是别人给的,他才不稀罕要。
可若这小娘子没了生机勃勃的魂魄,光留一副死气沉沉的肉身在侧,余生又有何趣味呢?
想到此,他不由加大了力道捏住了她的掌心,“我曾问过你,是不是想悔婚,你说不是,那时你已及笈,是个大人了,说话就得算。至于后来,你只是不想嫁人,又不是对我生厌,要是相伴这一路,你确实烦我,那也就罢了…”
他那句忽然的「百年情深」她正不知如何应对,他却口风一换,莫名生出了些委屈的孩子气。秦遇安哑然失笑,“陆坦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有预谋,故意于我同行?”
气吐如兰,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他肩膀微微一颤,嗓音越发低沉,“你不许笑,再笑我就转身,转过了身我就胡作非为,回头这树屋受不住动静掉下去,被他们看笑话我可不管~”
微雨过,百花开。京都百姓近日津津乐道的是,年前奉旨出去和亲的玉安公主不日就要回来了。
一同归来的还有她那前未婚夫,前工部员外郎陆大人。坊间盛传这两人不但藕断丝连,还合伙「算计」了胡屠大汗,玉安公主成功地将夫君变皇兄…
实则此时的秦宁已然跪在了御书房的正中间。
上马离京时是旧年冬至,下马归来时已是次年谷雨,秦遇安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接到陛下的密诏连夜进了宫。
宫墙内的路依旧静谧幽长,青石板吸饱了春雨,颜色更加玄秘。福似海在头前引路,面皮上看着波澜不惊,脚底下却早为秦宁挑好了不湿鞋的路。
踏上御书房的台阶转个身的空档,福公公道了声「公主小心」,接下来说得两个字几不可闻,「太子」…
「小心太子」。
没时间留给秦遇安多想,她便被带进了御书房。大大方方地扫了一眼,除了皇帝义父,太子哥哥,陆坦,还有个白胡子老丈,看着眼熟,一时又对不上号。
玉安公主规规矩矩地行礼,陛下定睛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这个白捡来的大闺女。
塞北苦寒,黄沙漫漫,秦氏女却丝毫未受其摧残,甚至因为奔波户外,身姿愈发矫健。
但见她肌肤胜雪,黛眉横翠,眼含秋波湛湛,唇点樱桃艳艳。看罢,陛下点头,“听闻玉安在外身负重伤,朕甚是不忍,今日得见,方才略微放了心…”
不忍您倒是放我回去歇两天见见父母兄弟啊,急赤白脸地揪我进宫,哪有半分怜爱之意。腹诽归腹诽,秦宁答话依旧规规矩矩,“玉安不孝,让陛下忧心了,别处尚好,只是膝盖上留了个深坑。”
能干的不如能说的,能说的不如会做PPT的,官场职场从古至今一直如此。现如今你齿白唇红一脸滋润,空口白牙地说你一路上有多凶险辛苦有什么用,伤疤才是实实在在的。
只是这道疤是一柄双刃剑,它既见证了玉安公主历尽万难劳苦功高,也诏告世人,秦氏女白璧有瑕,发肤不再完整,今生怕是彻底与高门大户无缘了。
其实有没有这个疤也无甚区别,一个和亲未遂的公主,与弃子无异。这不那白胡子老者向上深深作揖,这就开始过河拆桥了,
“陛下!我大塘历代功过分明,功难以补过,玉安公主虽有苦劳,但不能掩盖其草菅人命祸乱北疆之事实,请陛下明鉴!”
九十六
人刚到京都,脚底板儿还没站热乎,便被参了一本。「人走茶凉」,这根本等不到凉的时候,干脆就是一碗凉茶送你走。
陛下听完未动声色,沉声问道,“孙尚书可有实证?”
秦遇安方才对上号,这位是礼部尚书孙大人,孙皇后的生父,太子殿下的亲外公。
但见孙大人行动虽颤颤巍巍,言辞却无比犀利,“启奏陛下,有北疆百姓证词及被害小儿尸身为证。老臣乃一文官,验尸取证并非内行,是刑部及大理寺两方仵作一同验尸,铁证如山!”
反正那小儿郎就是在始芳庵内玩耍时被你玉安公主用短弩无端射杀,还残忍地摘走了一只眼球入药。
秦宁跪在御书案前开始胡思乱想:她摘人家一只眼球做甚?如何入药?难不成是泡汤泉时拿在手中把玩?
可陛下貌似并不在意这一指摘的合理性,继续问道,“依卿所奏,此事该当何如?”
“回陛下,赏罚理应分明。依老臣所见,赏可擢升安邦侯夫人岑氏为一品诰命夫人,以嘉奖其教女有方为国出力;罚则褫夺秦氏女异性公主封号,罚没公主府充公,发派于佛前自省!”
多狠。「自省」连个年限都不给,直接让秦遇安出家了事。
孙尚书一箭多雕,皇帝也算帮秦遇安探出了对家的底牌:你看看啊,太子和老孙家都看你不顺眼,你这一路上是怎么把人得罪得这么全的?
但他们不愿得罪你那后外公岑老夫子,逮着机会补偿在你嫡母身上。而且罚你出家也算是为二丫头淇儿出气,想当初你可把二公主弄到皇陵那儿蹲了快一年…
还有, 事关大广苑,不是朕要出尔反尔,而是大家伙儿都不希望它攥在你手里~
问完控方意见,圣上转过头来问被告,“玉安有何话说?”
秦宁神情肃然,一枚响头送上,斩钉截铁道,“启奏父皇,尚书大人纯属一派胡言,无一属实!去年秋猎时岑老大人所言非虚,孙大人年迈昏庸,是该告老还乡了!”
玉安公主这响亮又粗鲁的发言振聋发聩,多亏孙尚书端坐在御赐的绣墩儿上,要不肯定会被气撅过去。
太子殿下没想到他这义妹说话如此上不得台面,边给外公顺气边怒斥道,“大胆!如此无礼,哪有半分我李氏皇族的气tຊ度!你是不是想喊冤叫屈?颠倒黑白说其实是有人行刺于你?你沿途运回来的那具尸身仵作早已查验过了,那就是一具年逾四十的侏儒!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少年,你还有如何狡辩?!”
太子李垚在那边兀自气贯长虹,秦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