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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赵溪月痛苦地弯下腰,按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打开车门,前视镜上挂着的佛牌和平安符鲜红得刺眼。
她坐进主驾驶,伸手拂过这一串吉祥物。
“溪月,你怎么啦?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哦。”
是8年前秋天中的某一天,赵溪月做完美容美甲去接孟赫州。
他一坐进副驾驶,就发现她的情绪不对。
温柔指尖很轻很轻地抚摸过她紧蹙的眉头。
与之而来的还有孟赫州身上很浅淡的木质香。
“和我说说吧,我和你一起分担,所有的事情,如果一个人就会变得难以忍受,两个人的话好像就会变成很小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嘛。”他扬起笑脸。
她没说话,而是选择拥抱住他,紧紧的,仿佛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血肉。
他回抱住她,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脊背。
“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捧住她的脸,在她唇间很用力地亲了一下。
萦绕在她心间的郁卒也随之消散。
孟赫州对赵溪月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转动方向盘,踩下油门。
赵溪月开着车,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漫无目的地行驶,她竟然不知不觉来到曾经和孟赫州一起住过的公屋。
十年前,她和他就挤在小小的房子里,拥抱着捱过最热、最冷的时候。
纵横交错的小巷子开不进去车,赵溪月只能下车走路。
在环城巴士投下两枚硬币,车厢晃晃悠悠。
她坐在二层露天靠边的位置,一圈一圈地坐下去。
天很快黑下来,沿途的灯光也忽明忽暗。
赵溪月记得她和孟赫州曾经有过许多次这样闲散的时光。
不必在意目的地,只是随着巴士乱逛。
人多的时候就选择一站下车,吃饱喝足后又坐上来。
那时开车的司机是个白发苍苍的爷爷,和在西雅图给她们证婚的老农场主很像。
孟赫州总是会多投三四个硬币。
后来,司机爷爷就看见她和他就面熟,会和蔼地说:“赵小姐孟先生今日好呀。”
他也乖乖回:“阿公好。”
她们再牵着手走向最后一排的位置。
当日暮或天边亮起第一颗星星,孟赫州就会吻住赵溪月。
幕天席地,她们隐秘地、静静地接一个长长的吻。
赵溪月在人多的时候下车,这一站是鲤鱼门。
之前,她和孟赫州常来。
她穿过人影幢幢的大街小巷,走过烟火气很重的夜市。
最后坐在小吃摊的塑料凳上吃掉一碗廉价的艇仔粥。
昏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花阿婆,艇仔粥有点咸。”赵溪月对两边斑白的摊主说。
这也是她和孟赫州的老熟人,他今年已经九十七岁了。
之前他是和花阿公一起出来卖艇仔粥,花阿公走后就变成了他一个人。
“溪月,以后我们八十岁,我一定要走在你前面,留下来的那个人实在太孤单了,没有你,我感觉我根本没办法活下去。”27岁的孟赫州在她耳边小小声。
那时,他还在畅想未来,想白发苍苍的两个人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可现在却只剩下赵溪月一个坐在这里。
“靓女,阿婆的艇仔粥味道最好,怎么会咸?”
花阿婆颤颤巍巍走过来:“靓女,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
赵溪月一怔。
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第23章
花阿婆递给赵溪月一条手帕。
素色的,干干净净的手帕。
赵溪月认得它。
花阿公陪花阿婆卖艇仔粥之前是做中山装的,给顾客裁剪完中山装会剩下很多碎料。
各色各样,各种材质。
这些碎料就被花阿公做成四四方方的手帕,再送给花阿婆。
赵溪月攥紧这小小的、充载着爱的布料。
花阿婆重新给她做了一碗艇仔粥。
“吃吧,多放了虾仁。”
阿婆坐在赵溪月旁边的小凳上,慈爱目光一如往昔,他问。
“赫州怎么没和你一起来看我?”
赵溪月拿勺子的手一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花阿婆不看电视,不读报纸,他不知道孟赫州已经不在了。
“上次赫州来,说要和你一起回内地,看来他是自己回去了。”
阿婆见赵溪月不说话,自顾自说。
“上次?什么时候?”
汤匙和碗碰撞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赵溪月看向花阿婆,目光焦急,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那是去年了,去年11月吧。”
花阿婆陷进回忆。
那天天气并不好,阴雨连绵。
路上行人少,愿意坐下来喝艇仔粥的就更少。
花阿婆准备提早收摊回家。
孟赫州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阿婆,一碗白粥。”他笑着对花阿婆说。
听到熟悉的声音,花阿婆的一句只卖艇仔粥就这么卡在喉咙里。
他也笑着看向孟赫州,笑着笑着,眼里就泛起泪花。
阿婆一生无子无女,他把孟赫州视作自己的孩子,他来看她,她自然高兴。
只是越高兴,她就越会想到自己和孟赫州是见一次少一次。
岁月的洪流无情地推着他们向前,再向前,谁又能逃脱生老病死的纲常?
“怎么只喝白粥?阿婆今天的粥放了特别多好料,你一定喜欢。”
阿婆一半是不解一半是关心。
当时孟赫州很高兴:“阿婆,我的沈琳好了很多,以后会和和溪月有宝宝,您是我第一个分享的人,您会替我和溪月开心的,对吗?”
他握住花阿婆布满岁月痕迹的、粗糙的手掌。
“当然。”阿婆又笑起来,是真心实意为孟赫州高兴。
那时候她感受不到什么。
但花阿婆就是觉得以后会有一个生命迅速成长,茁壮又热烈。
阿婆看着孟赫州,最终把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白玉镯脱下来递给他。
“阿婆?”他不明所以。
“我没有长命锁,这个还是阿公的妈妈送给我的,现在我给你,希望以后你平平安安。”
他仰着头,不舍地看着花阿婆。
花阿婆没有问孟赫州要去哪里,只是温柔地拍着他的脊背。
“我回闽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妈妈,我们回来就接您一起住。”
孟赫州最后承诺。
听完花阿婆的回忆,赵溪月只觉心中百感交集。
懊悔、苦涩、心痛……
“赫州不会再来了,是吗?”
分明是询问,可花阿婆的神情分明是已经从赵溪月的反常中预感到了什么。
“他……什么时候走的?”
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