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程亦峥回来时，手里提着苏唯愿最爱的红丝绒蛋糕，满脸歉意。

“唯愿，抱歉，昨天隔壁市分公司出了点状况，一直待在那边！别生气了！”

男人出轨后的愧疚心，是会让他用讨好方式来弥补的。

苏唯愿看着那红丝绒蛋糕，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毕竟，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随即，她迈步走向画室。

身后程亦峥也立马跟了过来，看她在打包画作时，他不禁一愣：“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唯愿手下动作未停，回答：“我准备把这些画卖了。”

“卖了？”

程亦峥脸色骤然一变，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上前攥住了她的手：“可是这些不都是你为我画的吗？”

他眼眸深处透着红，一副一副指过去，声音也冷了下来。

“这幅‘烟花’，是我们刚谈恋爱时，一起去迪士尼回来之后你画的。”

“这幅‘沧浪之珠’，是我们去海边拍婚纱照时，你现场画的。”

“这幅‘婚礼’，是你在我们婚礼第二天画的，你说那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刻，要用一辈子来纪念。”

……

他一幅幅细数着，每一幅画的由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他每说一句，她的心脏就刺痛一分。

苏唯愿望着他的侧脸，红了眼眶：“原来你都还记得……”

程亦峥一愣，眉头拧得更紧：“当然了！这些画当初是我亲手一幅幅挑出来，给你作画展的，你为什么要把它们都卖了？”

提及画展，苏唯愿眼底的红深了几分。

三年前，他为她办了一场名为‘挚爱’的画展，里面的展出的每一幅画，都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她还记得，当初画展上，每一幅画都是程亦峥亲自讲解。

他从来都是毫不吝啬朝所有人展示着对她的爱意……

这一刻，程亦峥的脸好像跟那时的他几乎重叠。

可很快。

苏唯愿回过神来，她无比清晰认知，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程亦峥了。

她低头将所有的苦楚压下，最终只是说：“我想拿去做公益，收在家里久了，也没意义。”

这话一出，室内寂静无声。

苏唯愿不知道程亦峥是信了还是没信。

等了片刻，她听见程亦峥叹了口气，妥协：“好，但你要给我新画一幅做补偿，你已经好久没给我画过画了。”

他定定望着她，眼里带着委屈。

苏唯愿没有拒绝：“好，我会送你一幅画。”

就当是她送他最后的离别礼物。

程亦峥这才满意勾唇。

打包画作过后，程亦峥转头去了公司。

苏唯愿也收拾了一下，出门去。

她今天约了朋友到清吧小聚一下，也顺便告个别。

傍晚，微醺清吧。

苏唯愿说了自己要去敦煌后，朋友表示了支持。

“修复敦煌壁画很有意义，挺好的。”

下一秒，朋友话锋一转又调侃道：“那程亦峥呢？你离开那么久，他舍得送你去那么远吗？”

苏唯愿沉默一会儿，缓缓开口：“他不知道这件事，另外，我打算跟他分开了。”

朋友是唯一知晓程亦峥过往出轨的人。

此刻得知他再一次出轨，她神情惊愕又愤然：“我就说，男人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能决定分开是最好不过的。”

语罢，朋友拿起酒杯碰了一下：“来！唯愿，敬你的新生！”

苏唯愿心里也一瞬释然，她举起酒杯。

“敬我的新生！”

从清吧出来。

将朋友送上网约车后，苏唯愿拿起手机正准备打车回家。

这时，一条微信消息进来。

是几张图片。

图片上，程亦峥正扶着肖昕薇去往妇产科，两人神情的喜悦宛如新婚夫妻。

同时发消息的人还有两句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话。

——【苏唯愿，没想到你现在都已经大度到要替程亦峥养私生子了？】

——【既然这样的话，你当初怎么就容不下我呢？】

第7章

发消息的人，是萧琳琅。

程亦峥的第一个出轨对象。

苏唯愿盯着萧琳琅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自嘲一笑。

她知道萧琳琅是在讽刺她。

当初苏唯愿在初次得知程亦峥和萧琳琅的暧昧时，直接找上了萧琳琅，她对她用尽了一切谩骂，到最后，她歇斯底里求萧琳琅不要破坏自己的婚姻。

那时的她太爱程亦峥了。

爱到不敢失去他，所以她只能找萧琳琅。

苏唯愿至今还记得，萧琳琅离开前，跟她说：“你赶得走我，却赶不走他出轨的心。”

竟是一语成谶。

只是当时的苏唯愿却还信誓旦旦认为，那不过是程亦峥偶然犯下的一次错，她以为吓退了萧琳琅，程亦峥就能收心。

所以她原谅了他，可换来的是他一而再、再而三……

如今想来，实在是可笑至极。

苏唯愿将照片一一保存下来，对萧琳琅回复了个‘谢谢’。

随即没再管萧琳琅发来的疑惑问号，她收好手机直接打车回了家。

家里安安静静，空旷寂寥。

以前这个点，程亦峥已经下班回来了。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肖昕薇，喜欢到连准时回家都做不到了。

苏唯愿进了工作间。

她将空白的画板架上，是她答应给程亦峥送的画。

坐在画架前，苏唯愿沾了沾程亦峥送的矿石颜料，在画布上落了一笔又一笔。

放下画笔时，画布上是一幅盛开的蓝色绣球花，鲜艳夺目。

蓝色绣球花，象征着背叛、见异思迁。

送给程亦峥最适合不过了。

晚上九点。

程亦峥回了家。

他刚进门，苏唯愿就闻到了他身上那属于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攥紧了掌心，心口一刺。

现在，他在她面前，已经连伪装都不伪装了吗？

这一刻，无数画面从苏唯愿的脑海里晃过。

她记起他的每一次出轨，又记起他和肖昕薇的种种，最终，画面停在了他和肖昕薇并肩从产科出来后的笑脸上。

疲惫涌上心头。

她累了，不愿再跟程亦峥这样装傻下去了。

苏唯愿喊住了他：“程亦峥。”

她将手机上在宴会拍的视频，以及从萧琳琅那里保存下来的图片，一一翻出来，递过去，静静地看着他。

“你要解释一下吗？”

原本满不在意的程亦峥在看清屏幕内容时，浑身一僵。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家中寂静得掉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