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微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你醒来后就已经不记得自己出过车祸，可你没有忘记我，我以为医生说的是错的……”

　　“可是……可是！”她看向段宜堇：“原来你是把她忘了。”

　　“时琛，那么你真正爱的又究竟是谁呢？”

　　沈灵微话音刚落，段宜堇就厉声打断。

　　“你没有资格质问他。”

　　短短几句话，段宜堇已经明白所有前因后果。

　　九年前，段父想要送段宜堇出国留学镀金，段宜堇一直没有答应。

　　她不想出国，就算要出国，她也要和关时琛一起。

　　那时，她就已经暗恋他很久很久。

　　尽管是幼年相识，青梅竹马，但段宜堇和关时琛一直没有挑破这层窗户纸。

　　彼此都在想：“如果告白后对方不喜欢我怎么办？如果连朋友都没得做又怎么办？”

　　迟迟没有人往前一步。

　　可是还没有等到段宜堇和关时琛说明自己的心意，关时琛就转学去了北京。

　　后来她从老师那里知道，关时琛看到了那张写着段宜堇的名字但没有填完的留学申请表。

　　这才是真正的爱人错过。

　　段宜堇不是没有想过要追到北京去。

　　可是段父忽然意外身亡。

　　段关两家因为这唯一纽带的逝去渐渐疏远。

　　十几岁的段宜堇不得不自己一个人扛起段氏集团，不得不承担起对母亲、弟妹的责任。

　　这些一困，就把她困住好多年。

　　直到三年前，段宜堇在朋友口中得知关时琛的近况，才知道他吃了那么多苦。

　　“对不起，时琛，如果我再查得仔细点，你就不会受这么多伤害。”

　　理清这一切的段宜堇第一句话是向关时琛道歉。

　　“这怎么可以怪你？”关时琛抱住段宜堇：“没事的，现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了。”

　　“正轨？什么是正轨？香港首富的儿子还是知名赛车手？”

　　沈灵微问。

　　“你都知道了。”关时琛站到了段宜堇的前面。

　　“是，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事？”沈灵微不解。

　　“你问过吗？你关心吗？我让你陪我回香港，你答应过吗？”

　　三个问题，个个都把沈灵微问得哑口无言。

　　“灵微。”关时琛喊：“在一起九年，我们彼此都有过真心的时候，所以后来你变心我不怪你，你错就错在不爱了你不说，你还让林越泽一个年轻男孩跟着你被你玩弄！”

　　“我……”沈灵微张了张口。

　　“我知道是林越泽主动，可是他为了钱，为了逃离农村，你又为了什么呢？”

第22章

　　“你回答不上来。”关时琛第一次用失望的眼神看沈灵微：“因为你知道，没有林越泽也会有张越泽、李越泽，先不爱了的人是你。”

　　关时琛的话犹如一个响亮的耳光，沈灵微几乎羞愧得无地自容。

　　“灵微，让这段感情停留在彼此都还美好的时候不好吗？”

　　关时琛的声音很轻：“我放下了，找到了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我希望你也放下。”

　　久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灵微声音嘶哑：“时琛，祝你幸福。”

　　“谢谢。”关时琛微微一笑，握紧了段宜堇的掌心。

　　沈灵微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还有款式一模一样的婚戒，依旧感觉刺目。

　　她苦涩地笑了笑：“祝你幸福，不是祝你们幸福，请原谅我，还没那么大度。”

　　说完，她转身要走。

　　刚走了没几步，她又停了下来：“时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如果你想，当然。”关时琛回答。

　　沈灵微默然眼泪长流。

　　真正爱过的人是无法做朋友的。

　　沈灵微走了很久，朋友们才陆续告辞。

　　包厢内一时只剩下段宜堇和关时琛。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关时琛坐在段宜堇腿上，捧着她的脸颊毫不留情地问。

　　“我以为你还在生气，不想理我……”段宜堇委屈巴巴。

　　“谁生气生十几年啊。”关时琛把段宜堇的脸搓来搓去。

　　“其实是发现我爱上别人了，不爱你了对不对？”关时琛看着段宜堇的眼睛。

　　段宜堇垂下眼。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落下。

　　关时琛一怔。

　　一段关系里，最亲密的不是脱光衣服站在彼此面前。

　　而是面对面时流下的第一滴泪。

　　“对不起。”关时琛连忙捧住段宜堇脸颊，几乎慌乱地去吻这滴泪。

　　“不要对不起，要你爱我。”段宜堇看向关时琛眼睛。

　　然后。

　　几乎是强迫性地，不容拒绝地吻上了关时琛的唇。

　　不温柔，一点都不温柔。

　　狂风骤雨，铺天盖地。

　　吻到后来两个人甚至尝到了嘴里淡淡的铁锈味。

　　不知道是谁把谁咬破了。

　　最后，关时琛轻轻拍着段宜堇的脊背，好温柔地哄：“我们是合法夫妻，除非死别，再也不会有任何东西把我们分开了。”

　　“嗯。”段宜堇鼻音有点重。

　　“那我们回家吧，回我们的家。”

　　段宜堇站起身来，立马又哎哟哎哟着蹲下身去。

　　“怎么了？”关时琛一脸担忧。

　　“脚麻！”

　　关时琛也站起来，抿着唇蹙着眉一言不发。

　　忽然的沉默。

　　段宜堇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是不是也脚麻了？”

　　关时琛不说话。

　　“怎么？关少不能脚麻？”缓过来的关时琛走到段宜堇的身边，把她搂住。

　　段宜堇下意识把关时琛扶住。

　　关时琛凑到段宜堇耳侧：“我改主意了，不回家，我们去散散步吧。”

　　段宜堇瞬间红了脸：“好。”

　　浅水湾，海边。

　　关时琛走在细软的沙上。

　　他看向跟在后面的段宜堇，在浪退去之后问：“那如果我没有回来呢？”

　　言下之意是如果他还爱着沈灵微呢？

　　段宜堇回望着关时琛。

　　“守着你到35岁，你幸福了我就到冰岛安乐死。”

第23章

　　“你是不是白痴！”关时琛走到段宜堇面前，胸口闷闷的痛。

　　“你确定我幸福了你就要去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想起来了呢？”

　　不知为何，关时琛心口剧痛。

　　他只要一想到那个渺茫的可能心就痛得厉害。

　　段宜堇握住关时琛的手腕，好轻地摸了摸他的脸。

　　“时琛，我……不知道你忘了，我以为你真的不爱我了。”

　　关时琛把段宜堇搂进怀中，段宜堇也回抱住他。

　　“你忘了，你是我活在世上的理由，段宜堇没有关时琛，只会死路一条，所以你问我，怕不怕和你一起死，我不怕。”

　　段宜堇把关时琛抱得这么紧，紧得他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心跳和呼吸。

　　“我怕的是连你也不再爱我，这个世界没有人再爱我。”

　　关时琛一怔。

　　许多零碎的记忆纷涌而来。

　　花团锦簇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