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无缘，爱便是成全。”
　　这是璟华自凡间历劫见到灵瑶时说的第一句话。
　　灵瑶自是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只是看向他的眼神里到底还是多了几分悲戚。
　　昆仑山四季如春，灵气极为供养仙根，可这几日难得下了一场大雪。
　　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的那一刻，灵瑶瞥见窗外飞雪如絮，恰如此刻心中寒凉。
　　她行至院内，积雪的寒气从脚底下蔓延开来，伸出手来，片片雪花融化于掌心的温度。
　　“你本就身体羸弱，外面风雪太大，莫要着凉了才是。”
　　一把油纸伞撑在头顶，为灵瑶遮蔽了寒风，璟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
　　曾几何时，灵瑶也沉溺在他这温柔乡里流连忘返，可如今却生出几分怨艾。
　　因为这样的温柔从未独属于她，甚至往后也不会再属于她。
　　“璟华，昆仑山难得下这么一场雪。”
　　她收回了视线，嘴角勾起一抹酸涩：“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璟华沉默一瞬：“抱歉，瑶瑶。”
　　闻言，灵瑶笑了：“你为何同我这么说？”
　　“这些年来，多亏你在我身后操持一切，是我负了你。”
　　璟华贵为九重天太子，而灵瑶的父君是赫赫有名的战神，早在两人年幼时便身陨南海。
　　他们二人自幼拜在昆仑山下修炼，青梅竹马，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
　　灵瑶心悦于璟华，可璟华的心思她从不敢过问。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三百年，她本以为能就这样过这一生。
　　却没想到这泡影会被璟华一朝戳破。
　　他说他找到了自己真正爱的人，也清楚地告诉她自己，这些年不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回到九重天的宫殿，一路相顾无言。
　　看着这熟悉的寝殿，每一处都有曾经她和璟华的影子。
　　脚步声在耳旁响起，璟华站定在她的身边。
　　灵瑶没有看他，只是轻声开口：“我会尽快收拾好离开的。”
　　“不急，这总归也是你的家。”
　　璟华出言拒绝，灵瑶闻言便也不再强求，径直回了寝殿。
　　寝殿里，她和璟华的东西都摆放在一起，就像是他们共同度过的那千百年的见证。
　　“你早些歇息，我此后歇在偏殿便是。”
　　璟华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灵瑶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后，脸上强撑着的笑顿时卸了力，消散不见。
　　她倒在床榻上，被褥间尽是璟华的气息让她心安又心酸，不知不觉间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刚睡下，从前那些可怕的梦魇就像是巨浪拍石一般朝她而来。
　　梦中，她挚爱之人和璟华有着相同的脸，不同的是每次身份和穿着的变化。
　　有时他穿着一身铠甲，有时他又像是个皇帝。
　　可不管璟华再怎么变化，他都不爱她！
　　而梦中的她也无一例外，都落得一个身陨的下场，死在了她生辰的那一日。
　　灵瑶顿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璟华！”
　　殿内漆黑一片，她一身冷汗。
　　她忽而响起梦中走马观花闪过的一幕幕画面。
　　灵瑶霎时像跌入了寒潭，手脚冰凉。
　　梦中，夜雪漫漫。
　　璟华去了人间，和一凡人女子一同漫步，亮起的红灯笼衬得两人脸通红。
　　也更显得两人般配！
　　她不愿相信，可鬼使神差之下，她离开了寝殿，去了璟华休息的偏殿。
　　她的手有些颤抖，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殿门。
　　原本该有璟华的偏殿内，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