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不由得长出了口气，将孩子裹入襁褓中递了过来。
“恭喜恭喜，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虽然眼前视物不清，可苏黎音还是能感觉到，稳婆并非是在跟她道喜。
她费力抬起眼皮，只看见上方一张朦朦胧胧的脸，以及一道对她满怀担忧的温柔视线。
“封洵……是你吗？”
只是还未等到回应，苏黎音就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两日之后，屋子里生产时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
为了喂孩子，苏母还特意去找了名乳母来顶替昏迷的苏黎音。
苏黎音嗓音嘶哑地不成样子，却仍艰难地开口问道：“封洵呢？”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是不是还没好，娘去给你找大夫。”
见苏母作势就要往外去，苏黎音一把拉住她的大袖：“母亲，我生产那日……您没看见封洵吗？他一直陪在我身边，鼓励我将孩子生下来……”
闻言，苏母先是一惊，随即泪眼婆娑地拍着苏黎音道：“稳婆是不会让男人进产房的，你那日难产，是真真踏入了鬼门关，都说这人到了那个时候，都会见到已故之人。”
“想来封洵是早就知道你有此一难，特地回到阳间来护你和孩子平安的。”
苏黎音眼中一片滚烫，纵然那日的意识已经模糊，但她仍然清封记得封洵存在过的痕迹，乃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然而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时刻提醒她，封洵已经不在了。
“晚晚，你还在月子里，可千万不能哭，眼睛会坏的，别想那些事了，来看看孩子吧。”
苏母将软乎乎的襁褓递过来，苏黎音略显生疏地将孩子接到怀中。
孩子又小又皱巴巴的，完全看不出像她还是像封洵。
苏黎音欲哭无泪：“母亲，我的孩子怎会这般丑？”
许是听懂了她的话，本来乖巧的孩子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嗓音之嘹亮，将屋檐上的麻雀都惊起一片。
“别瞎说，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养养么就好看了，你别看他小，孩子可什么话都能听得懂。”
苏母心疼地接过孩子在怀中哄着，凝着苏黎音的目光嗔怪中又带着几分心疼。
此时苏黎音心中百味杂陈，她对于养孩子一窍不通，如今封洵也不在了，无人替她分担，从今以后怕是要连累父母受累了……
“母亲，您辛苦了。”
苏黎音吐出这一句，苏母也瞬间红了眼眶：“跟娘说这些做什么，娘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这一生都是为你和你爹活着的。”
只有为人母之时，才能体会到母亲的痛苦与辛酸。
为了让苏黎音在月子里好好睡安稳觉，苏母与乳母住到了一个屋子，两人轮流看着孩子，纵使是离她最远的房间，在深夜时孩子的啼哭声仍是分外刺耳。
苏黎音睁眼定定望着屋脊，心中对母亲的亏欠又多了几分。
等到她出月子时，已经是隆冬时分。
地面上覆了层厚厚的积雪，踩上去便会深一脚浅一脚。
所以他们都不会抱着孩子走出房门，生怕脚陷进去摔了跟头。
然而这日，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有人在吗？京城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