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有记忆开始，君家还落魄之时，太后就喜欢推牌九，常常在外面疯玩，君烈川从小就是跟着太上皇长大。

直到后来天下大乱，太上皇去参军，太后才收敛了些。

是以母子俩人并不亲近。

“不过你竟然这么喜欢君家，不如就搬去君家的祖宅住。”

他面不改色的威胁：“要是让朕听见你再为君凝霜说话，以后就别住慈宁宫。”

君家之前落魄过很长一段时间。

君家老宅在江北，距京城有万里之遥。

而且君家的祖先的牌位都放在那里，落魄不堪，到处都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氛。

纵使后来君烈川花钱修缮过，但带庄清梦回去祭祖之时，她曾掐指算过。

那个房子风水不好，不是很适合人继续住下去，特别是老人。

太后顿时面如死灰。

她脸上的皱纹抖了抖，接着是浓浓的不敢置信：“哀家可是你娘……”

“你竟然为了那么个神神叨叨的女人，要把亲娘赶到乡下去？”

听见质问，君烈川依旧面若冰霜。

“别再提起这个孩子和君凝霜，朕还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但你要是非要作，就别怪我无情。”

君烈川向来说一不二，除了事关庄清梦，他做下的决定从不收回。

太后脸上的皱纹深了不少，嘴唇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

半响后，她抱着孩子浑浑噩噩的出了乾清宫。

另一边，在慈宁宫偏殿坐月子的君凝霜得知了君烈川说的话，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咬着牙柔声哄走太后后，她脸色骤变，猛然从榻上爬起来，把寝房里的东西砸了遍。

最后，她拿出画像，恨恨的看着画像里的人。

“既然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再得到。”

第18章

京城的雪下了一个多月，许多地方已经大雪封路。

乾清宫里，君烈川的膝盖一直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

他也无所谓，时常躺在床榻上看庄清梦的画像。

之前他们在一起时，庄清梦花了不少时间，做了两本手札。

手札中记录满了他们的相爱点滴，一人一份。

君烈川当时还笑庄清梦：“做这个做甚？往后我们还有那么多时间。”

庄清梦看着他，眼波流转。

“想要记录下我们每个相爱的时刻啊，而且要是以后我忘记了，就能时时拿出看……”

君烈川冷峻的脸上满是不解。

“怎么会忘记？就算忘记了，我也会一直一直都陪在你身旁，一次次提醒你想起来。”

“那……万一你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我又该怎么办？”庄清梦神色认真的问。

君烈川顿时剑眉紧蹙，紧紧把庄清梦抱进怀里。

“怎么会，我今生今世都只会爱你一个人，绝对不会像你说的那样，移情别恋。”

“是吗？”

庄清梦语气疑惑，脸上却罕见的带了几分俏皮。

君烈川恼火的顶了顶腮，干脆一把将她抱起，以吻封缄，用身体证明。

……

回忆如刀，刀刀剜心。

君烈川红着眼，慢慢翻开手札。

入目的第一页就是他和庄清梦的成婚画像。

君烈川一身红色长袍，紧紧抱着庄清梦相携而坐，一双凤眸中满满都倒映着庄清梦笑颜。

甚至画师的提醒都还犹言在耳：“皇上，您别总是看着皇后，您也看看臣啊……”

他骨节分明的之指尖拂过照片，最后停在庄清梦的脸上，轻柔且充满眷恋的摩挲她清冷的脸。

恍然间，君烈川似乎真的听见，耳畔想起了庄清梦的声音。

“烈川……”

君烈川含着泪抬眸看去，却发现站在床榻边的是他的总管太监——曹公公。

曹军胜拿着文件，脸上满是关怀：“皇上……您没事吧？”

君烈川飞快垂眸敛下眼里的情绪，动作不太自然的合上手札。

“有事？”

他的语气又冷又硬，曹公公顿了瞬才回答：“皇上，户部尚书求见。”

“宣！”

没一会儿，户部尚书进来，脸上满是急切。

“皇上，您太久没上朝，已经积压了很多政务没有处理，最重要的事是，现在京城大雪不止，钱粮货物进不了京，很多人手上已经没有钱粮了。”

“那就开仓放粮、发放防寒衣物，街上没有出现饿死冻死的状况吧？”

户部尚书忍不住叹气。

“路上已经出现十多具冻死的尸体，若再无应对之策，只怕死的人会更多。”

君烈川怔了瞬，偏头看向窗外：“情形已经这么严峻了吗？”

户部尚书眉头成一个紧紧的川字，没有接话。

君烈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女娲观的情况怎么样？”

“啊？”户部尚书一脸的诧异疑惑，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女娲观。

君烈川的指尖不断摩挲着手札，语气中带了丝不易觉察的惆怅。

“清儿最看重女娲观，要是因为大雪让女娲观出事，她一定会难过的。”

一想到庄清梦会难过，君烈川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疼难自抑。

他沉声吩咐户部尚书：“给百姓发放物资时，一同安排人伪装成信民送批粮食衣物去女娲观。”

“要是可以，问问他们把清儿葬在了哪里，把清儿的尸体一起带回来……”

第19章

户部尚书僵在原地，迟迟没有回神。

庄清梦出事的事情，君烈川下山后没和任何人说过，女娲观也密而不发丧。

京城偌大一个地方，除了君烈川愣是没有一人知道，女娲观的庄天师西去了。

“不是可以，是必须问到，白泽把清儿葬在了哪里。”

君烈川又叮嘱了一遍。

户部尚书擦了额尖上的汗珠，低头应声：“是。”

寝房内暖气十足。户部尚书只站了会就觉得身体燥热的快要出汗。

他再次抬手擦汗：“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君烈川却觉得刚刚好，要这样才能压下他胸腔里的冷。

“算了，你只负责去送粮食衣物，其它的不要多管。”

话落，户部尚书应声出门。

病房内又恢复安静，君烈川收起情绪，又开始翻看手札。

渐渐地，天色慢慢黑沉，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门就被人大力推开，太后慌张的声音传来：“烈川！我的孙子不见了，君厌不见了！”

君烈川抬眸，漆黑的瞳孔里只有漠然。

“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可惊慌的？”

太后急的团团转：“那可是你的儿子！你的骨肉，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

君烈川淡然收回视线，给暗卫使了个眼色。

见他漠不关心的样子，太后气的满脸通红：“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再怎么样，那也是庄清梦看见生下来的孩子，你要是不管，肯定会对她的功德造成影响……”

她喋喋不休，说的话都颠三倒四。

可‘庄清梦’三个字就像是触碰到了君烈川的逆鳞。

别的都没关系，这孩子的命是庄清梦用命换来的，他不能让清儿白死。

君烈川抬手，捏了捏疲倦的眉心。

“朕已经让人去找了，别吵。”

太后一愣，接着又问。

“让谁去了？我们要不要报警？是不是被绑匪绑走了，要用厌厌威胁我们？”

君烈川被她吵得头疼，冷声询问：“丢孩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

太后眼珠转了转，仔细思索。

“好像是有……之前我把孩子抱给凝霜了，后来我在御花园逛了逛，再回来之时，孩子就不见了。”

君烈川眼里闪过一抹疑虑：“那凝霜呢？”

“她说让我先来找你，她一会儿再来……”

太后说着，焦急朝着门外望去：“对啊，怎么还不来？”

君烈川眸色闪了闪，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接着敲门声倏然响起，接着曹公公走了进来

君烈川抬眸望去：“什么消息？”

曹公公颔首，低声在君烈川耳边开口：“暗卫和凝霜公主皆传来消息，他们在望星台。”

太后还在疑惑：“烈川，要不我回去慈宁宫里再找找……”

“嗯。”

君烈川应声，故意瞒了曹公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