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大妈”苏长宁心平气和地说，她已经疼得没有力气，甚至花穿越者积分让系统给自己屏蔽痛觉了，“现在不是任务时间，那我就好好跟你们解释一下吧。”

　　苏父苏母含泪怔怔地看向她，连徐景之和苏长安都停了动作。

　　“我不爱你们，任何一个都不，”苏长宁说，“你们只是我的任务目标而已。我自己有爹有妈，有哥哥有爱人，谁稀罕你们的爱？”

　　“谁要待在古代安居一隅，天天守着这破地苟延残喘？空调手机电视不香吗？”

　　“不知道你们怎么闹出这动静给我整过来了，快点一剑刺死我，我要回去了！”

第十一章

　　徐景之的脑袋嗡嗡作响，哪怕有许多遣词造句是他们陌生的，却也明白，眼前这个苏长宁，确实是他爱的苏长宁。

　　但她不爱他，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暂居苏长宁身体中的魂魄，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获得他们的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回归自己幸福的异世。

　　不等他做什么反应，苏长宁似是等烦了，她握住徐景之尚且垂落的剑锋，牵引着往自己胸膛狠狠插了进去。

　　“宁儿！”

　　“宁儿——！”

　　惊呼声四起，苏长宁软软地瘫倒下去，那一瞬间，徐景之的心像是被自己的剑扎穿了一般剧烈疼痛着，难以维持呼吸。

　　他膝盖一软，直愣愣地单膝跪下去，对着尚存一息的苏长宁，哑声道：“那原来的苏长宁呢？”

　　那个为父亲采药疗伤的苏长宁、为母亲彻夜不眠的苏长宁、为哥哥喝酒喝到呕吐的，为自己吸出毒血的苏长宁呢？

　　“我哪知道，”像是困倦了一般，苏长宁的语气低低的，“你们把她赶走的，和我没关系。”

　　“想必，魂魄早就灰飞烟灭了吧。”

　　这话不轻不重，却落到了每一个人耳中，他们脸色惨白，身形巨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真正的苏长宁死了。

　　她死在他们的暴行中。

　　怀中的身体瘫软下去，施暴者们面面相觑，而苏长宁的眼尾滑下一滴泪水，滴落在徐景之的掌心。

　　分不清是谁留下的，却令他身形一震，难以抑制地发起抖来。

　　或许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好好凝视这张脸了。

　　那个被他们厌恶排斥的苏长宁有些怯懦，眉眼也生得淡，看上去细眉圆眼，没有半点攻击力，斑斑的血迹将她的肌肤遮盖，他颤抖着手，轻轻擦掉，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没有人会再喊他一声太子哥哥，再用那双圆润的、亮晶晶的眼，含羞带怯地看着他了。

　　徐景之早该知道的。

　　不知不觉间，苏父苏母瘫倒在地，苏长安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剑，不住发抖。

　　而他泪流满面。

　　他们都干了什么啊。徐景之仰起头，看到天空中积郁的阴云，沉沉压在头顶，片刻后暴雨倾盆。

　　他们忽然意识到，他们亲手残害了一个捧出一颗真心爱着他们的灵魂，将她的身躯反复用火炙烤煎熬，令她生不如死。

　　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是对不起苏长宁的、该死的凶手。

　　徐景之摇摇晃晃站起身，怀里抱着那具尸体，他面色冷凝地像是结了冰，语气又有些温柔。

　　“阿宁。”

　　他终于不再唤她宁儿，低低地喊着当年那个名字，一步步朝城里走去。

　　“我娶你，”徐景之低声道，“我娶你，好不好？”

　　太子执意要与一具尸体成婚，此事震惊了皇城上下所有知情的人，而金銮殿内，文武百官的中央，跪着一个始终低伏的人。

　　“请父皇成全，”这句话他说了一遍又一遍，蘸了盐水的长鞭破空声响起，抽打在他的背脊，可他依旧咬牙切齿，坚定道，“请父皇成全。”

第十二章

　　废太子并不是空口白牙想说就能说的话，但在面对这幅执迷不悟的模样，当今圣上毅然决然地废除了徐景之的太子身份。

　　连群臣也不敢做声。

　　京城破旧的老宅中挂满了红绫，配上那肮脏凌乱的建筑，说不出地诡异。

　　徐景之就在这里，和死去多时的苏长宁成亲。

　　他们对着空空荡荡的地方行礼，手中牌匾被他紧紧抱着，朝天地人亲跪拜，最后，徐景之将额头抵在那刻了字的牌匾上，轻轻吻了吻。

　　“阿宁，”他的声音低哑，“我娶你。”

　　千山寺的山路上跪伏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他的衣物肮脏不堪，一步一叩首，虔诚地往山顶跪去。

　　已经有人认出这是当朝废太子，皆啧啧称奇。

　　“你可知当朝天子缘何废长立幼？当然是这太子疯了，他想娶一个死人，哈哈哈！”

　　“为何这么想不开，当上皇帝了，后宫三千不是想宠哪个就宠哪个？死脑筋。”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可徐景之毫不在意，继续磕着头。

　　即使额头渗出血，也依旧重重砸下去，再抬起来。

　　那日苏长宁走过的路，他也走了一遍，到达山顶时，他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的虚弱了。

　　穿着素履的僧人出现在他面前，满脸悲哀。

　　“施主，何苦呢？”

　　“我……”他的声音嘶哑到说不出话，缓了缓，道，“我想找到阿宁。”

　　“我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施主，”僧人行礼说，“苏姑娘生前行事俱是善事，或许如今她已轮回转世，去往极乐之地了。您强求也无法。”

　　泪水从徐景之的眼角滑落，他闭了闭眼，哽咽道：“可我不要来世。”

　　他只要今生，只有记得这些痛，他才能更好地记住苏长宁。

　　僧人迟疑一瞬，低声道：“或许……贫僧还有个注意。”

　　千山寺向来是极大的佛寺，徐景之的目光一凝，瞬间抬起眼看向对方，但僧人也是遮遮掩掩，无奈道：“施主，这个方法不一定能够成功，须得您日日夜夜，精心供奉。”

　　“这样，才能令苏姑娘的魂魄从轮回中抽离出，再次回到您的身边。”

　　“我愿意！”徐景之狂喜，高声道，“师傅、我愿意、我愿意！请您教我此法！”

　　他们来到主殿，望着宝相庄严的佛像，一瞬间徐景之便滚下泪来，住持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一盏油灯。

　　“苏姑娘的尸身可有腐烂？”

　　“想必……不曾，”徐景之怔怔地说，“如今天冷，苏家将她停灵在墓前，方七天时间。”

　　住持神色忽地紧张起来：“七日为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