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的眼眸也撞进她的眼睛里，阮洛倾面上发烫，将自己和顾明湛的距离拉开。

步伐错乱地往后撤了一步，却猝不及防和对面的温祁年对视，脸色瞬间变冷。

阮洛倾纤眉紧蹙望向他，嗓音里压抑着怒气：“你来干什么？”

温祁年注意到阮洛倾和刚才天差地别的语气，眸光里也染上了寒意：“你为什么没有等我回去？”

温祁年带着埋怨的质问让阮洛倾眉毛皱的更紧：“温祁年，是你自己逃婚，这就是背信弃义，我又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句空话守在那任由他人指责？”

“你不是不知道你走之后，别人会怎么看待我，那些难听的话如果是刀剑的话都能杀死我一万遍了，可是你还是走了。”

“你从来都不信我，阮宁嫣只是说了一句话，你便信，便可以因为她而一遍遍地抛弃我。”

“温祁年，我对你太失望了。”

阮洛倾再平静的话语此刻也像是狂风骤雨一样砸在温祁年心上。

他望着她那双再也不会因为他有任何波动的眼睛，此刻已经是一片淡漠。

温祁年嘴唇微张，宿醉的钝痛让他眼前模糊一片，他努力甩了甩头，似乎有些不死心地继续问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有苦衷的，阮宁嫣和我青梅竹马，也是你的妹妹，她受伤，我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你相信我，我是真的……”

话音未落，就被阮洛倾疾声打断：“够了，温祁年，你还要骗我，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阮宁嫣真的受伤了吗？真的严重到需要你赶过去吗？”

“你总说她是我的妹妹，需要我一次次退让，可她又有哪里当我是她长姐？她是什么都有了的，父母的宠爱和你的爱慕，她都有了。”

“我只有祖母了，那日祖母病重，你甚至愿意去陪她游湖，也不曾想过我也会有一刻那么需要你！”

顾明湛将食盒递交给旁边的司珏，自己则揽住阮洛倾的肩膀，另一只手护住她的腰。

阮洛倾将一切委屈宣泄出来之后，顺势靠倒在顾明湛怀里，小口喘气。

温祁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怔愣住，紧紧盯着她，强行隐忍的情绪濒临崩溃。

阮洛倾和顾明湛亲密无间的姿态，更是彻底将他和阮洛倾之间的界限划清。

下一秒，身体里骤然涌上来剧烈的疼痛，温祁年承受不住的‘哇’地吐出一口血。

他向前紧走了几步，任由疼痛猛烈侵蚀自己的每一寸神经，再也撑不住地跌倒在地上，

温祁年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眼，只有阮洛倾冷漠到极致的一声：“将温少爷送回太傅府。”

第二十一章

司珏利落地指挥着人将已经彻底昏迷的温祁年送走。

阮洛倾看着他被送上了马车，她才缓缓转身：“回去吧。”

顾明湛落在她后腰处的手留恋着放下，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的马车，才“嗯”了声，跟在阮洛倾身后回房。

房内。

阮洛倾先一步进去，却迟迟没有落座，反倒等着顾明湛进门之后，才将房门紧锁。

顾明湛不明所以地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落座，正要招呼着阮洛倾。

还未开口，就看见阮洛倾已经要跪下，他慌了神，快步赶过去将她扶起，语气有些冲：“不是说了你不用跪我吗？我们是夫妻！”

阮洛倾有些发蒙，被顾明湛扶起之后又被他吼了一句，动作更加局促：“对不起！”

顾明湛一时也没了脾气，拉着她的手落座，语重心长地试图纠正阮洛倾的误会：“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不用动不动就跪我。”

“我们是一样的人，你不需要害怕我，我会在任何时候都站在你身边的。”

阮洛倾眼眶有些发热，这样的话她是第一次听到，她已经习惯了将自己摆在最低的位置，去讨好认识的所有人。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说他们都是一样的，甚至说出这句话的人还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金娇玉贵的王爷。

阮洛倾苦涩地笑了笑，将手默默从他手里抽回，空落冰凉的手从那团温热里挣脱。

才刚刚回暖的心又被她生硬地扯回原本的黑暗冷寂中。

阮洛倾避开顾明湛炙热的视线，垂下头，她的位置背对着门口，外面的光透不进来。

好像她只适合留在阴影里，仰望着所有人，只有像顾明湛这样的人才能肆意地在阳光下。

阮洛倾瑟缩着身子，将自己和顾明湛的距离进一步拉远：“我知道，晋王殿下是因为有人在外面看着，所以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我不会误会的。”

顾明湛盯着阮洛倾瓷白的脸，宽大华丽的衣服在她身上好像显得格外重，几乎快要将她压垮。

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

阮洛倾低着头，看着那一抹暗红的衣角在自己眼前消失，她平白升起一股委屈。

下一秒，门被打开，和煦的光洒在她身上。

阮洛倾回过头，看见顾明湛站在门前，背对着她看不清楚。

顾明湛牵起他的手，宽厚的掌心像是蕴藏着一团团火焰，将她心里的那一层层坚冰融化。

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脸，强迫她和他对视：“我说不是，我是真心喜欢你，才会想娶你。”

“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做戏，我一直喜欢你，比所有人都要更喜欢你。”

“关于我是不是爱你这件事，你可以一遍遍地向我确认。”

顾明湛看阮洛倾许久没有回复，神色有些黯然，飞快地眨了眨眼，像是说出一件格外痛苦的事：“如果你还喜欢温祁年，我也会祝福。”

“你如果愿意原谅他，我可以去求皇上将你收为义女，以郡主规格嫁给他，不会让你受委屈。”

阮洛倾看向他，顾明湛神情是化不开的悲伤，她被他的苦涩逗笑。

试探地用手抚过他唇上的几处小痣，郑重地凑上去，唇瓣相触又飞快逃离。

顾明湛不敢动，只是眨着那双狐狸眼，声音轻的只剩下气音：“什么意思？”

阮洛倾鼓起勇气，将自己塞进顾明湛怀里，牵着他的手在身后环绕：“我想我也可以试着喜欢你。”

第二十三章

顾明湛肉眼可见地高兴了很多，却还是不敢用力，只敢轻轻地拢住，脸颊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的脸。

像是某种讨好的动物。

“真的吗？那太好了。”

声音轻飘飘地像是一片羽毛，剐蹭在阮洛倾心上，有些发痒。

她需要踮起脚才能将下巴搁置在顾明湛肩膀上，现在更像是整个人被顾明湛提起。

顾明湛的手滑到她后颈处，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顾明湛手里的一只猫。

她需要借助顾明湛才能窥见那一点光。

阮洛倾比谁都清楚，顾明湛对她的喜欢是一时兴起，她只需要等待，等着顾明湛彻底放弃她的那一天。

她永远做不到随心所欲地活着，她好像一直都是一根菟丝草，需要缠紧另外的人才能勉强苟活。

阮洛倾贪恋着嗅着顾明湛身上的那股异香，他们靠得很近，却又被她强行用一层薄膜隔著，永远越不过去。

顾明湛自然不清楚阮洛倾天人交战的想法，牵着她的手重新落座，拆了食盒。

将一碟碟的点心摆出来放在桌子上，一一介绍着：“瑞芳斋的杏仁豆腐糕，金馔坊的玫瑰云片，香积厨的核桃酥山，还有百味坊限量的玉藕粉团。”

阮洛倾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转着盘子仔细看过：“这都是我喜欢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阮洛倾将玫瑰云片掰了一块塞进嘴里，唇间弥漫开的玫瑰香气和淡淡奶甜味让她眼睛一亮。

“好吃！”

顾明湛将手帕折叠好放在她手边，解释道：“今早问了春秀你平常喜欢吃什么，顺道一起买了，知道你早上肯定被嬷嬷管教着不让吃东西。”

阮洛倾闻言却突然停了手，将才要送进嘴里的玉藕粉团放下，声音有些委屈：“嬷嬷说，要穿下这身宫服才不让我吃的，怕撑起来不好看。”

顾明湛凝神望着她盈盈可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