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请您冷静，张雅瑾小姐是非自然死亡，警方来之前，我们有责任保护她的遗体不被破坏，请您谅解。”白大褂医生对张禾鞠了一躬。

　　张禾好像听不见医生的声音了，她反握住医护人员的肩膀。

　　哽咽：“救她，求求你们，别让她躺在这里，你们救救她啊。”

　　“张雅瑾小姐送来时已经……”

　　“够了！”邹潇和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医护人员的话。

　　张禾抹了一把眼泪，跌跌撞撞走到他面前。

　　“你救她，救雅瑾，找最好的医生，最先进的医疗仪器，你不是有钱吗？”

　　巨大的悲痛把张禾包裹其中，她语无伦次，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相信张雅瑾死了。

　　“张禾。”邹潇和沉声：“张雅瑾死了。”

　　“张雅瑾死了。”张禾重复，她垂下眼：“雅瑾死了。”

　　邹潇和看着眼前痛不欲生的张禾，那样平静，那样冷情。

　　“雅瑾她是你的妻子吗？”她抬头，通红的眼全是愤恨不平。

　　“邹潇和，我问你，张雅瑾是你结婚十年的妻子吗？”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她攥住邹潇和的衣领，厉声质问。

　　邹潇和漠然回答：“是。”

　　“那你怎么能让她躺在这里！怎么能无动于衷！”

　　面对邹潇和的平静，张禾几乎声嘶力竭。

　　她颓然地松开手，不知是说给谁听。

　　“张雅瑾她……她爱了你邹潇和十三年啊，你怎么能对她的死无动于衷？”

第12章

　　张禾歇斯底里的诘问没在邹潇和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他始终用一双平静的眼看着她。

　　就仿佛太平间里躺着的不是张雅瑾。

　　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您好，邹潇和陆先生是吗？我们是西九龙重案组，我姓梁，接到群众报案，关于张雅瑾小姐的非自然死亡，有些事情想询问您，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警察出示证件，语气客气又严肃。

　　重案组，张雅瑾，非自然死亡。

　　这几个关键词在邹潇和心底划过，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关于我太太张雅瑾的失踪，我的确要报警，但不是重案组。”

　　这话一出，张禾以及在场众人均是一怔。

　　“陆……陆先生……”

　　医生不知如何开口，一句话卡在喉间，吐不得，吞不下。

　　“陆先生，请您配合我们调查，否则陈小姐在天之灵怎么能够安息？”

　　年轻警官眉头紧皱。

　　这时，邹潇和才如梦初醒似的，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血色一片。

　　在救护车上，是他亲手撕开缠绕住张雅瑾的束缚。

　　她干涸的血才会沾住他掌心。

　　头痛欲裂。6

　　邹潇和慢慢攥紧手，刚才经历的一切在此刻才有了实感。

　　有人一直冒充张雅瑾发短信，婴儿房衣柜，没有气息的张雅瑾……

　　“好，我配合。”再次开口，他恢复如常。

　　张禾作为张雅瑾的经纪人兼好友同样要接受调查。

　　“雅瑾，别害怕，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走之前，张禾握了握张雅瑾冰冷的手，勉强挤出笑容。

　　白布被重新盖上。

　　……

　　西九龙重案组讯问室。

　　“经法医初步判断，张雅瑾小姐是被割喉后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是跨年夜，也就是1月1日凌晨四点，另外有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陈小姐死时已怀孕，大约3月左右。”

　　白炽灯光下，梁警官面色不忍，可他还是要继续问讯。

　　“陆先生，请您节哀，也请您仔细想想，陈小姐是否有仇家，她那天是否有异常？”

　　他对面的邹潇和坐得很直，唇抿成一条线，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可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安于磐石的邹潇和忽然一僵。

　　跨年夜，他闭上眼睛，眼前出现送张雅瑾的那条绿色裙子和张雅瑾苦涩的质问。

　　再度睁开眼睛时，他眼中冰冷一片。

　　“那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我忘了她不喜欢绿色，给她送了一条绿色的裙子……”

　　迟钝的一丝懊悔，如果那天他送的不是绿色，那么她还会拿出那些照片吗？

　　叙述跨年夜那天的事情时，邹潇和脑海中闪过许多莫名的、细碎的想法。

　　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之说。

　　“谢谢您的配合，在案件侦破之前，请您不要离开香港。”

　　梁警官把邹潇和送出警局。

　　警局外，成堆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邹潇和虎视眈眈。

　　仿佛不从这个刚刚失去妻子的年轻首富身上撕下一片血肉就坚决不会罢休。

　　“陆先生！听说张雅瑾小姐横死家中是真的吗？”

　　“陈小姐是影后，您怎么会喜欢上她默默无闻的师妹赵青呢？是因为新鲜感吗？”

　　“是啊，您最近带着赵青小姐高调出席各种活动，就是因为对张雅瑾小姐厌倦了吧。”

　　邹潇和冷眼看着这些饮人血吃人肉的记者，不发一言。

　　这时，梁警官怒斥：“死者尚未入土安息，你们在警局门口闹什么？还不让开！”

　　迫于警察的威严，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只能给邹潇和让开一条路。

　　特助小刘撑着伞赶过来：“陆总，车在那边。”

　　下雨了么？邹潇和站在原地，微微抬头看向晦暗的天色。

　　雨幕如织。

　　轰隆一声，他撑着伞走下台阶。

　　这时，一个颤抖的、伤心欲绝的声音响起。

　　“陆先生，我替张雅瑾小姐感到不值，您不值得她的爱。”

第13章

　　撑着伞的邹潇和脚步一顿。

　　众人以为他会转身说些什么时，他却再次抬步，留给众人决绝无情的背影。

　　这天过后，任何关于张雅瑾的死因、婚变的新闻都被压下。

　　不难猜测这背后之人就是邹潇和。

　　可逝者已逝，就算堵得住悠悠众口，夜半扪心自问时又能安心吗？

　　邹潇和再次从梦中惊醒。

　　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