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侧的绥远大将军若峥惊喜道：“阿曦，你醒了。”

待看清眼前人后，若曦的瞳孔震了震。

“爹爹！”

说着，她猛地抱住若峥，那双剪水秋眸泛出热泪的水光。

若峥一脸慈爱道：“哎，阿曦都快及笄的人了，还这么爱和爹爹撒娇。”

“及笄？！”

若曦不明所以，脑中混乱一片。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见指尖纤细白嫩，宛若青葱。

完全不似自己三十四时的手。

若曦心中暗念：“我这是重生了？现如今是我及笄之礼前夕吗？”

重生一世，让若曦心底浮现出新奇和一股莫名

她凝了凝心神，还是打算不将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若峥。

这时，若峥看着她出神的神情闻声问道：“阿曦，你怎么了？”

若曦回过神来：“我没事”

这时，若峥像是想到什么，面色变得凝重：“阿曦，爹爹有事同你说。”

若曦回道：“爹爹，是什么事？”

和上辈子一样，若峥还是说出了那番一模一样的话语：“阿曦，皇上油尽灯枯了，待他薨后，定是那野心勃勃的八王爷登基。若你不嫁给他，日后他做了皇帝，惶恐他赶尽杀绝。”

若曦闻言一怔，随即便脱口而出：“爹爹，我不愿嫁。”

这一世，她千万不能再嫁给胤褆。

若峥没想到向来乖巧的女儿会拒绝得如此果断，温声劝道。

“阿曦，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八王爷虽心往权势，却是一表人才，有我佟佳氏一族在，他亦会好好待你。”

若曦不知该和若峥如何解释，她一时语滞。

若峥仍想劝她：“阿曦……”

若曦想了想，启齿道：“爹爹，我早已有了心上人。”

“啊，是谁家公子？”若峥忙问。

若曦只是一时口快，却还没想好糊弄若峥的人选。

她便含糊其辞地说：“到时候爹爹便知道了。”

若曦将若峥送出自己的厢房后，她唤来了小景。

现在的小景比起上一世进宫后的性子更为活泼。

“小姐，有何要吩咐小景的，你尽管开口。”

若曦连忙道：“小景，你替我将紫禁城内的各世家贵子的名单收罗来给我。”

小景不明所以：“小姐，你这是？”

若曦薄唇轻启：“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办便是了。”

“是，小姐。”

待小景走后，若曦对着铜镜打量着自己明艳毓秀的年轻模样。

她这才升起几分自己真的重生了的实感。

临死时那痛不欲生的钝痛感好似仍未消失，那满目鲜血的景象似在眼前。

想起前世那一碗碗被灌下的避子汤药，若曦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世，她定要改变一切。

可是，还没等到小景将世家贵子的名单送来。

胤褆求娶的亲帖便送来了将军府。

第23章

当若曦看到胤褆求娶自己的亲帖时，瞳孔骤然一缩。

她明明记得，上一世并没有这帖子，而且她与胤褆谈论婚事的时机也不该这么早便开始了。

而此时佟佳氏的各姻亲和旁系亲戚都在将军府的正堂中讨论纷纷。

其中心大义无一不是为了保全佟佳氏的荣华，若曦必须嫁给八王爷胤褆。

若曦感到气窒。

在这封建闭塞的王朝当中，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婚事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可是，前世岚娇和慕姿的死仍历历在目，自己亦没有落得个好下场。

这次，她说什么也要为自己争取。

她身姿挺拔站在正堂中，看着眼前的众人坚定地说道：“我不愿嫁给胤褆，他如今的狼子野心谁人不知，日后若被皇上发现其异心，难免牵连我们佟佳氏。”

若峥看着自己倔强的女儿，眉宇间满是惆怅。

“阿曦，如今皇上早已是强弩之末，他现如今没有精力去对付胤褆，而胤褆早晚有一天会称帝紫禁城，到时像爹爹这般的前朝旧臣怕是没有活路了。”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若曦身为将门之女岂会不知。

她眸光瞬间黯淡：“爹爹，你当真相信胤褆会登基吗？”

若峥忧愁地轻叹道：“阿曦，他如今勾结朝中重臣，拥兵自重。并暗地里在紫禁城中布下自己的党羽，其势力不可小觑啊。”

“历代以来，兵家之争无一不是谁强谁为先，阿曦向来聪颖，难道你会不知？”

若曦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

为了佟佳氏的未来，她不得不嫁。

若曦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院中。

小景正好拿着一大堆名帖向她走来：“小姐，这是你要的世家子弟的名单。”

若曦却没接。

“不用了。”

小景疑惑地看着若曦：“小姐，为什么呀？”

若曦却默然无言。

翌日一早，将军府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姐你快醒醒，府里来人了！”

若曦正在困觉，被小景拉着起来梳妆。

她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头：“谁呀，大清早的来府里扰人清闲。”

小景一边往她发髻上插簪子一边说道：“是八王爷。”

“他怎么来了？”

若曦惺忪的睡眼瞬间清明。

她心下疑惑不已，前世她与胤褆的第一次见面明明是在王府。

为何今生胤褆会亲自来将军府呢，以往他从未来过。

哪怕是自己嫁给他后，胤褆也未曾踏入过将军府。

被小景梳妆好后，若曦偷偷地来到了会客的前厅。

她躲在置景的山石后，凝神探望。

只一眼便瞧见了面如冠玉的胤褆。

他身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衣袂飘飘，精雕细琢的眉眼一如记忆中的俊俏昳丽。

没有了帝王的威严冷肃，倒是添了几分温良和煦。

像是察觉到了身上的炙热目光，胤褆蓦然回首便看到了隐在山石后的若曦。

他嘴角蓦地微扬，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若曦远远地看着他轻启唇瓣，吐出两字。

太远却听不真切。

依着嘴型，若曦才读懂他的唇语是“阿曦”二字。

第24章

若曦一怔，似乎回到了上一世时的那一次初见。

那时若曦还未嫁给胤褆，她在街上闲逛，蓦地一个芝兰玉树的身影便闯入眼帘。

那人便是胤褆。

胤褆认出了她，温声让她小心市井人多。

记忆中那时的胤褆真是清风朗月，任谁也不能将其与谋权夺位的八王爷联系在一起。

等到若曦回过神来，胤褆已经到了自己身前。

胤褆笑如春风，俨然一副温柔模样唤她：“阿曦。”

若曦看着他，心底莫名升起一丝抗拒。

她撇过头，躲开胤褆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若曦却无意间忽略了，上一世初见时胤褆唤得是“阿曦姑娘”，并不是“阿曦”。

她福身行礼道：“臣女参见八王爷。”

胤褆想将她扶起身，若曦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胤褆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眼底黯然。

空气中蔓延着无言的窘然。

这时，若峥的出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他连忙介绍：“王爷，这便是小女若曦。”

胤褆只轻轻点了点头。

紧接着若峥对若曦说：“阿曦，这位便是八王爷。今日是你们二人初次见面，阿曦你与王爷一同出去走走吧。”

“爹爹，我……”若曦本想拒绝，但看到若峥那冷肃的神情也只好应允。

两人来到大街上，街道上的摊贩形形色色。

若曦嫁给胤褆后，没多久便深居皇宫中，极少见这样热闹的市井街景。

重生归来的若曦仍旧感到新奇，不住地瞧着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和精致的糕点。

这时，她身侧的胤褆突然递出一堆刚刚她留神时看过的小玩意和糕点。

若曦疑惑道：“王爷，这是？”

胤褆笑得温和：“阿曦喜欢便好。”

若曦怔怔地看着他，脑海却闪烁着从前的记忆。

先将人捧上云端，再亲手将其坠入泥泞。

这般行径，若曦简直太熟悉了。

她忽地冷了面色：“多谢王爷的好意，只是臣女并不喜这些。”

胤褆闻言一怔，提着东西的手落寞地垂下。

他眸光黯了黯随即收敛了神色道：“是本王考虑不周了。”

行走时，若曦有意与他保持距离。

胤褆见状微不可查地微蹙英眉。

不多时，他便停下了脚步。

若曦见其止步不前，疑惑道：“王爷累了？”

胤褆不答反问：“阿曦可是对本王不满？”

若曦拧眉道：“王爷此话何解？”

“若无不满，为何阿曦离本王这般远，阿曦怕本王是洪水猛兽吗？”胤褆语气里竟透出几分温嗔。

若曦面上羞赧得透出绯红，只好靠得近些。

随后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胤褆送心事重重的若曦回到家中。

胤褆与若峥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若曦便回到了自己院子。

她倚在窗子边苦恼地看着皎洁的弯月喃喃道：“胤褆，你真是阴魂不散。”

这时，小景从外头走进来对若曦说道：“小姐，将军商议之后，你与王爷的婚事定在三日之后。”

若曦闻言瞳孔一震：“三日之后？！”

日子比上一世还提前了，竟如此仓促。

若曦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

她想凭一己之力改变一切，可是事事还是往既定的轨迹而行。

难道只能叶随流水顺其自然了吗？

第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