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鬼使神差问他。

　　“如果我和贺薇一起掉进河里，你会救谁？”

　　本来这个答案，前世早就知道了。1

　　可我还是问出来了。

　　裴辛译眼底都是轻蔑：“还用选吗？当然是贺薇。”

　　他落下一句话，跨步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我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被掐出了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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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一个人在河边吹了很久的冷风，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平时这个时间，外婆吴秀琴早就休息了。

　　今天她的房间却亮着灯，想着唯一还爱我的外婆，我想和她倾诉。

　　可当我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交谈声。

　　“奶奶，今天表姐说她会考上清北，还说考不上就把封团长让给我。”是贺薇。

　　紧跟着，外婆吴秀琴慈祥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能不能读大学，都是命。”

　　“我看，你表姐没读大学的命，别说考清北，她一辈子就是一个打工的命。”

　　一辈子就是一个打工的命？

　　我僵在原地，心脏被狠狠抓紧，只觉窒息。

　　吴秀琴又说道：“小薇，你好好学习。”

　　“你表姐是外人，奶奶不指望她，你是奶奶的亲孙女，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一定能考上大学，奶奶以后就等着沾你的光了。”

　　冷风在这一刻仿佛吹进了心里。

　　十年前外婆瘫痪后，被我妈接来我家，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她。

　　而贺薇连一盆洗脸水都没有给她端过。

　　可是她却说，我是外人，她指望不了我！

　　这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村里老人有时候会对我说。

　　外婆是外婆，奶奶是奶奶。

　　这个世界上，奶奶最亲的永远是自己的孙子孙女，不会是外甥外甥女。

　　我没有选择装作没听见，而是直接推开了门。

　　门内。

　　贺薇和外婆都朝着我看了过来。

　　外婆脸色一变：“宛柔，你怎么站在外面？”

　　“你别怪外婆，外婆说的也是实话，小薇才是我的亲孙女，你……”

　　我喉咙发苦，走上前。

　　“外婆我不怪你，我知道，一碗水是端不平的。”

　　“但是你真的觉得我没用，考不上大学吗？”

　　外婆沉默了，我还有什么不懂。

　　我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外婆，今天我照顾你最后一次，你说我是外人，以后要指望贺薇，那以后就让您的亲孙女来照顾您吧。”

　　我说完去外面打来了水，最后一次给她洗手洗脸洗脚。

　　做完一切，我才离开。

　　我想今天以后，我再也不会踏进这个房间。

第10章

　　我照顾外婆十年，剩下的时间也该轮到贺薇了。

　　自这天以后，我便全心投入高考复习中。

　　距离高考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

　　距离离开这个家，离开裴辛译，也只有五个多月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做过高考试卷了，而且不下百遍。

　　前世，我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没有好好读书，没有参加高考。

　　因此年老之后，我让人买来了1979年的高考试卷，做了一遍又一遍。

　　所以说，高考，我肯定能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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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来到1979年7月7日，高考当天。

　　裴辛译送我和贺薇去高考。

　　上车前，我妈贺春芳往贺薇手里塞了两个红皮鸡蛋。

　　“小薇，吃两个鸡蛋，门门都是一百分。”

　　她满心满眼都是贺薇，完全无视我这个亲生女儿。

　　而后又对邻居大婶炫耀：“我侄女小薇肯定能考上重本，我们村以后的人，都等着享福吧。”

　　我默默地看着什么也没说。

　　终于到了考场。

　　高考文化班的老师和同学都围在贺薇身边，为她加油打气。

　　所有人都十分笃定贺薇能考上重点大学。

　　而我却知道，这半年来，贺薇根本没好好学习，她不是去买衣服，就是去找裴辛译。

　　我妈和其他人都把她宠的没有自知之明了。

　　贺薇当着裴辛译的面，对我说。

　　“姐，你要是考不上清北，记得把云霆哥让给我。”

　　看着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我有些想笑，故意加大音量问她：“那你呢？你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考不上？”

　　贺薇一副高傲姿态。

　　“如果我考不上，我就打工送你上大学。”

　　“好，记住你说的话。”

　　我加大音量。

　　铃声响起，考生们陆续进场。

　　我进考场前，看向裴辛译：“想让我考上清北吗？”9

　　他不知道，不管我能不能考上，我都会离开他。

　　裴辛译却冷笑，反问我。

　　“你说呢？”

　　“那就是不想，我懂了。”

　　我无所谓的回了一句。

　　高考正式开始。

　　我坐在教室里，看着熟悉的试卷，奋笔疾书。

　　高考三天。

　　每科考试，我都是第一个交卷，第一个走出考场。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在嘲讽我。

　　“江雨霏肯定是所有题目都不会，才这么早交卷。”

　　“就是，她当初退学多好，现在何必浪费时间，真丢人。”

　　我对这些充耳不闻，因为我已经弥补了上辈子的遗憾。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等高考成绩出来以后，去一个更大的天地，做一番事业。

　　转眼半月过去。

　　在出成绩的前三天。

　　裴辛译过来找我了。

　　杏花树下。

　　裴辛译身着军装，将结婚申请递给我。

　　“结婚申请下来了，你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去领结婚证。”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结婚申请，沉默了。

　　裴辛译见状又道：“上次打赌的事没必要当真，我答应娶你，就会娶你。”

　　闻言，我望向他，扯出一抹笑容。

　　“谢谢你遵守承诺，可我也要遵守承诺，等我的成绩出来后再说。”

　　因为我已经筹备了一年多的离开，不管成绩如何。

　　这辈子，我不跟他了！

　　我回家后，找到我妈贺春芳：“妈，我要去深圳。”

　　大半年来，我妈第一次冲我露出笑容：“终于想通了？知道自己考不上大学，准备去打工，给你表妹赚学费？”

　　闻言，我没反驳：“嗯，去赚学费。”

　　不过不是给贺薇，而是给我自己。

　　我妈满脸欣慰：“这就对了，等你表妹读完大学，不会忘了你的好。”

　　又是这句话，希望贺薇真的能不忘她的好吧。

　　我去到房间，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

　　外婆这时拄着拐杖来到了我的房间，她欲言又止：“宛柔，之前外婆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在外婆的心里，你和小薇都是一样的。”

　　“你去外面闯荡，到时候别忘了照应小薇，她一个人去上大学，外婆不放心……”

　　这就是她说的，我和小薇在她心里是一样的。

　　“好。”我敷衍答应。

　　收拾好一切。

　　在查询成绩的前一天。

　　我坐上了前往深圳的火车。

　　临走前，我把一封信交给了我妈，嘱咐她有空了交给裴辛译。

　　8月7日。

　　是查询成绩，放榜的日子。

　　贺春芳在家里备好酒席，就准备和贺薇坐车去沈北一中的公示栏前看成绩。

　　二人还未出门，裴辛译来了。

　　“婶子，宛柔呢？”

　　他和江雨霏约定三天后去领结婚证。

　　可昨天，他在民政局前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江雨霏。

　　只好今天来杏花村来找她。

　　贺春芳这才回屋，拿出一封信交给裴辛译。

　　“她昨天就走了，去深圳打工给小薇赚学费了，这是她临走前，让我交给你的信。”

　　闻言，裴辛译一僵，他赶忙打开信。

　　信中，只有两句话。

　　“裴辛译，我们的婚约取消，我不嫁你了。我没有把你输掉，是你自己输掉的你自己。”

　　裴辛译面色一沉。

　　贺薇这时走上去：“云霆哥，你能不能带我和我姑姑去城里，看看放榜公示栏，我考中了没有？”

　　裴辛译攥紧了手中的信：“好。”

　　一行人坐上车，去往沈北一中。

　　门口全是查询成绩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