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我……”

　　“我曾经很喜欢听你喊我然然，”林婉然打断颜奕滔的话，“我曾以为你是例外，但我还是错了。”

　　“叫我然然的，没有一个对我好。”

◇ 第二十二章

　　颜奕滔这才注意到林婉然的神情。

　　她脸上挂起的浅淡笑容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漠然。

　　他突然觉得害怕。

　　“我会对你好的……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半个小时之前，我可能还会相信你这句话。”林婉然直直看着颜奕滔，“如果你恨我，之前的那一切，我都能认下，因为我需要为你的恨而赎罪——赎完罪，重新开始。”

　　“可是，你说你爱我……”

　　林婉然的手又微微颤抖了起来。

　　江远坐到她身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环住肩膀，轻柔安抚着。

　　林婉然不自觉地回握住。

　　眼前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深深刺痛了颜奕滔，恨不得上去立刻分开他们。

　　意识到这一想法时，他猛然怔住了。

　　江远骂出的话此时才在脑中真正形成意义。

　　他好像从来都只会先关心自己……

　　“让我灌酒，卖身，说我婊子，说我脏……”每说一个字，都会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痛苦。

　　林婉然勉强稳住了心神，继续说道：“你在对我做出那么多，那么多事情之后，跟我说，你爱我？”

　　“颜奕滔，你怎么可以这么伤人……”

　　颜奕滔被江远赶出了医院。

　　见他在医院门口依然不想离开，江远磨了磨牙，讽刺道：“颜总如果还想去找小姐，记得先把她们当人看。”

　　江远看他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鄙夷，颜奕滔却不敢再反驳什么。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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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远回到病房，林婉然已经躺下，正盯着天花板出神，直到眼睛干涩才想起来眨两下眼。

　　知道江远在担心自己，林婉然轻声说：“我没事。”

　　“我把这些天想说的话都对他说了，现在觉得轻松了好多。”

　　见林婉然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江远浅浅松了口气，为她掖了掖被角。

　　可他还有另一件关心的事。

　　刚才那句“重新开始”，一直萦绕在他的脑中。

　　被迫收场的三年感情，哪能那么容易放下。

　　“小然……你还会和颜奕滔……复合吗？”

　　林婉然愣了愣，微微偏头看向江远。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道，“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是我感觉得出来，我和他其实并没有那么适合在一起。”

　　她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林婉然不知是太累了，还是解脱后的释然，亦或是吃药之后的副作用，很快便沉沉睡去。

　　江远盯着她安详的睡颜，忍不住轻轻捋了捋林婉然的发丝。

　　或许是心底所有的压力全都释放了出来，林婉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恢复得飞快，体征很快就达到了能够做手术的标准。

　　这家医院的医生对胃癌的经验相当丰富，正式检查了一番之后得出结论，胃癌晚期是前院误诊，虽然她的病确实严重，但并不到晚期的程度。且手术难度并不算高，只要成功了，后续调养跟上，甚至有希望彻底痊愈。

　　在江远的努力下，手术很快就被排上了。

　　林婉然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江远看着她因为禁食而又虚弱回去的脸，紧张心疼并行，不自觉地握住了她的手。

　　林婉然只向他眨了眨眼，悄悄抬起另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安心。

　　江远恍惚了一瞬。

　　好像高中时那个充满朝气的女孩……已经在逐渐回来了。

　　手术非常成功。

　　术后医生仔细检查完，给出了结论，只需要再观察几个月，各项指标正常，就可以出院了。

　　两人的心情都前所未有地阳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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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奕滔日夜守在大门口，总算等来江远推着林婉然，来到医院前的公园里散步。

　　他死死看着那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下意识想要高声喊她，声音却被卡在了喉咙里。

　　离得远了，他才意识到现在的林婉然有多瘦弱。

◇ 第二十三章

　　颜奕滔紧紧抓着栏杆，低下了头。

　　他太盲目了。

　　伤害林婉然那么深，那么狠……他明明是来道歉赎罪的，却连一句病情都没过问过，厚颜无耻地求着复合。

　　颜奕滔……你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让林婉然和你重新开始……！？

　　他抬眼，看见林婉然和江远相谈甚欢的样子，江远时不时替她顺着头发……

　　却再也没了嫉妒的心思，只剩无尽的后悔与落寞。

　　江远知道颜奕滔一直守在医院门口，但他没做处理，也没告诉林婉然。

　　现在是术后的关键时期，同样的错他不会犯第二次，颜奕滔不会再有任何机会接近林婉然。

　　他瞥了眼远处的颜奕滔，推着林婉然走到一处僻静的位置，停了下来。

　　林婉然眯眼晒着太阳，突然开口：“这段时间，让你费心了。”

　　江远抿唇，对她这样疏远的感谢有些失落：“说什么呢，我们关系这么好，这算得了什么？”

　　“但是……”

　　“不要说什么麻烦到我，我就喜欢陪人看病，不要剥夺我的爱好！”

　　江远故意提高语调，语气像是回到了高中那样幼稚的时候。

　　林婉然被逗得露出一个浅笑。

　　他见她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一时间有些遗憾：“我还是喜欢你开心大笑的样子。”

　　江远突然走到林婉然身前，蹲下来握住了她的手，神态认真，“小然，以后再有承受不了的事，尽管来依赖我……不要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关心的话，可对上江远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却突然感觉到有些不自在，眼神不自觉躲闪着。

　　好像有什么事情，开始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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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院的日子无聊又枯燥，但却是个难得能让人静下心来的机会。

　　彻底远离了过去几年间所有压迫着她喘不过气的人事物，林婉然总算能够开始她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认真学习，重回社会。

　　林婉然退学时已经进入大四，课业基本结束，她学得认真，恨不得每门课都是全系第一。

　　现在把内容重新捡起来，也只需要花上一段时间去重新熟悉一番。

　　江远见到林婉然这样，彻底放下了心，还帮她买回来了一大摞教材。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即便江远不提，林婉然也还是看见了院门外的颜奕滔。

　　但她只是默默看了一眼，便像没看到一样，继续和江远说着话。

　　面对颜奕滔，她心中已经甚少有起伏了。

　　林婉然的各项指标从来没出现过问题，很快就到了出院的那一天。

　　江远替林婉然收拾好了一切，将她扶上了车。

　　开出医院时，却被一辆车挡了去路。

　　颜奕滔从车上下来，走到林婉然的窗前。

　　林婉然没有下车，只是降下了车窗，等待他说话。

　　“身体……还难受吗？”颜奕滔干涩问道。

　　林婉然微微讶异，浅笑道：“已经好多了。”

　　颜奕滔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