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冷声问：“倒是你们，这又是在唱哪一出？我是因为沈姐姐才决定前来跟你们合作，可如今这是何故？为何沈姐姐会变成这样？你们对她下毒了？”

　　听闻此言。

　　兰延漠神色微变，却是笑笑：“十皇子莫惊慌，只是误会一场，大公主之前毒尚未全解，如今不过是旧疾复发，我正要给她解药呢。”

　　说话间，兰延漠蹲下来，从怀里瓷瓶内掏出解药，递予沈知意。

　　沈知意仰头将解药服下。

　　一瞬间，那些钻心蚀骨的痛意褪去，即将蔓延至心口的血线也在霎时止住。

　　随着血线的渐渐褪去消失。

　　沈知意苍白的脸上很快恢复血色，情形稍有缓解。

　　“好了，如今没事，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兰延漠一挥手，俨然便是要当刚刚发生的一切不存在一般，仿佛他刚刚对沈知意的疑心也在这一刻消失。

　　可沈知意的意识逐渐清晰，却并不准备就这么揭过话题。

　　“慢着，柳如絮的计划不能告诉我，那我们的正事，她又怎能在场？”

第32章

　　“你想如何？”兰延漠张口问。

　　沈知意神色平静，她审视着柳如絮，轻眯起双眼问道：“除非你也坦诚些。”

　　“柳如絮，你刚才提到的八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知道，八皇子可是陛下最为器重的太子候选人，他怎会在这种关键时刻与我们合作？”

　　此话一出。

　　兰延漠的神色也陷入了几分打量，定定看向柳如絮。

　　然而柳如絮以一抹神秘的笑容回应：“我自有法子。”

　　话及此，柳如絮却并不准备多谈，只是打量十皇子一眼，旋即抬手行礼：“既然大公主的计划不愿让我插手，那小女便先行告退了，陆潇闻这个点也差不多会来我家寻我。”

　　后面一句话，她有意无意瞥了沈知意一眼。

　　沈知意眸色微沉，并未有反应。

　　柳如絮当即离去。

　　直到屋内只剩下三人。

　　此时，十皇子面露不悦，眉头紧锁，率先开口质问道。

　　“什么八皇子？不是说好只有孤一个盟友吗？现在又拉入八皇子，在你们的计划中又将孤置于何地？我加入是因为你们承诺的皇位，现在却告诉我还有八皇子的介入，这算什么？”

　　沈知意则在一旁静静看向兰延漠，并不出声，也在等待着一个回应。

　　兰延漠眼神微妙变化，随即对十皇子安抚道：“放心，北狄一统江山后，你和八皇子都会各自获得封地，我们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各获封地？”十皇子的眉头骤然紧锁，看了一眼沈知意，“沈姐姐，你不是说，要推孤为大盛皇帝？如今成了各获封地，跟一开始说好的并不相同。”

　　沈知意没有说话。

　　兰延漠适时站了出来，摆手道：“十皇子莫急，北狄一开始自然有心推你为帝，只是一切总该水到渠成，八皇子既然主动向北狄有所表态，如此你们兄弟二人联手，岂不更强？”

　　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说十皇子尚未做出行动。

　　十皇子自然也听得出来，眸色一凛：“那孤倒是想知道，我那八哥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这般深信不疑？”

　　“他能对你们大盛皇帝下手，这点便是他的投名状。”兰延漠只这么说。

　　轰然一下。

　　沈知意心口骤震，眼神示意十皇子，十皇子眸色动了动，只道：“好，那孤便等着看看，他到底能做何事。”

　　此话题暂且就此揭过。

　　商榷合盟过后，十皇子很快从行宫离去。

　　沈知意转向兰延漠，这才直言抒发不解：“兰大都尉，为何最初不与我商量柳如絮的事情？你说她能为我们做更多，具体指什么？”

　　她看得出来，兰延漠对柳如絮并未有十足的信任。

　　果然，兰延漠闻言后，最终还是轻声解释：“大公主莫急，不过是我在柳如絮面前的一场戏，背叛过我，设陷阱给我的人，我哪里还能轻信？她或许确实能为北狄人效力，可却并非能跟你我一样为王上效力。”

　　“既然如此，你刚刚为何还要那样？”沈知意问。

　　兰延漠安抚看了沈知意：“让你别急，我感兴趣的，是柳如絮掌握的情报网！你知道这些年前右贤裨王在京城内外布局了多少眼线吗？他不仅在朝中有安插眼线，还与各处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都是我们无法忽视的强大情报。”

　　此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了下来。

　　沈知意心底沉甸甸的，她眸色一深：“你确定，柳如絮掌握着这些情报网？”

第33章

　　这点，倒是出乎沈知意意料。

　　如果真如兰延漠所说，柳如絮手里掌握着北狄的情报网，那只要自己配合兰延漠，得到这份名单资料，就能将这些暗地蛀空大盛的恶官一网打尽！

　　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猝然涌上心头。

　　同时涌来的还有一股急促慌张，没有人比沈知意更明白，此事也是双刃刀。

　　若是自己未能在单于明烈之前毁灭这些人，那么当单于明烈得到这份情报网后，就如兰延漠所说，在他的侵略计划，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大盛将加快灭亡。

　　心狠狠揪起来，沈知意的神色变得沉重下来。

　　她将自己的情σσψ绪隐藏得极好，兰延漠并未察觉出来，应声道：“我暂且也并不全信，但柳如絮说她会证明的，咱们就先试试也无妨。”

　　沈知意沉默下来。

　　片刻过后，她才对上兰延漠的眼神，轻声开口。

　　“好，我可以同意她的加入，但只有一点，她决计不能干扰我的计划，我们各司其职。”

　　听她答应，兰延漠的神色也变得缓和，当即欣然应允：“自然。”

　　顿了下，沈知意望着手上的血线，忽地想起什么来，若有所思又道：“不过……如今种种都是柳如絮主动，将来若是她临时反悔，咱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此话自然引起了兰延漠对柳如絮的戒备：“你有什么法子？”

　　“她总也该付出一些代价才是，”沈知意伸手，将手腕处的血线隐隐露出，眼眸冷厉，“兰大都尉，你可别忘了，上次她差点要了我和你的命。”

　　听闻这话。

　　兰延漠一瞬反应了过来，他轻眯起双眼。

　　“你是说……给她也下血毒？”

　　“全靠兰大都尉自己定夺，只是柳如絮向来善毒，这血毒怕不是对她没用。”

　　沈知意意有所指，点到即止。

　　她知道，与其她提出建议，倒不如让兰延漠自己做出决策。

　　北狄人用来控制暗探的法子，可不止血毒这一招。

　　另外，从上次柳如絮能将设法让她的血毒提前发作这一点来看，柳如絮恐怕对这血毒颇有研究，恐怕还真一时半会难不倒她。

　　“你放心，血毒无解。”兰延漠话音顿了顿，眼神却沉下来，“不过你说得倒也是，柳如絮善毒，这点血毒恐怕她不足为惧。”

　　沉吟半晌，兰延漠眼底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冷笑一声：“我知道如何控制她了，你放心好了，你我受过的苦，她定然也要受。”

　　虽然兰延漠并未直接说是何法，可沈知意知道，他绝不会让柳如絮好过。

　　兰延漠很快离去。

　　……

　　几日后。

　　沈知意才知那日十皇子果真是被绊住了，八皇子派人将他请到府上，刻意不让他走，是他中途装病才得以离开。

　　看来，柳如絮竟当真是和八皇子达成了一致，否则八皇子不会这般帮她。

　　沈知意的心不觉冷沉下来，而很快，她也知道了柳如絮和八皇子所谓的投名状是何事。

　　那日，沈知意刚进宫去见过皇后。

　　她去向皇后展现这段时间学过的准王妃的礼仪。

　　“大公主，你学得倒是聪明。”皇后眸色沉沉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道了一句，“倒不像是第一次接触大盛礼仪的样子。”

　　殿内一瞬寂静。

　　沈知意心口微滞，她知道自从自己以北狄大公主的身份回来后，大盛上下对她便已经颇有微词。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苟且偷生，背弃了大盛。

　　因此虽然明面上没人敢对她说什么，可实际上，人人皆看不起她。

　　皇后这随口的一句话，便带了几分讽刺之意。

　　沈知意神色沉静，忍了下来，她抿唇轻笑：“皇后娘娘过奖了，是嬷嬷教得好。”

　　一句话，皇后看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就在沈知意行礼准备告退之际。

　　一位太监匆匆从外跑了进来——

　　“皇后娘娘！不好了！陛下在御书房突发重病，气息微弱！”

第34章

　　沈知意身子骤然一僵。

　　她紧随皇后身后赶去看望大盛皇帝。

　　抵达养心殿时，沈知意赫然看见了立在皇帝病榻前的八皇子。

　　——“他能对你们大盛皇帝下手。”

　　兰延漠那日的话猝然映入脑海。

　　沈知意心重重一沉，她抬眼若有所思看去，正好对上八皇子看过来的眼神。

　　对视片刻，八皇子朝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只这一眼。

　　沈知意便已经能笃定，皇帝这次的‘病’恐怕就跟八皇子脱不了干系。

　　一路过来的路上，她已经知道这次是八皇子和皇帝在御书房内谈话，不知怎的，皇帝便倒地不起。

　　众目睽睽之下，八皇子并未近身，自然无人怀疑到他头上。

　　可就跟沈知意上次被激发血毒那般，有柳如絮在背后为八皇子出谋划策，想要无形中毒，对柳如絮而言并非难事。

　　“启禀娘娘，陛下此病来得凶急，微臣还需时日查看。”

　　一个个太医皆查不出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