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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许榛甚至觉得有些缺氧。
她深深呼吸着,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第12章
再次醒来时,许榛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许榛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具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
一闭上眼睛,她就仿佛听到了乐乐的声音。
她或高兴,或悲伤,或生气,或疑惑的叫着她:妈妈。
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那片纯白的天花板时,眼泪瞬间淌了下来。
只因为,那一声奶声奶气的妈妈,从此以后,她再也听不到了。
许榛就这样静静躺在病房里,她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了病房门被人轻轻打开的声音。
一阵被刻意放慢的脚步声响起,最后停在她的床边。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谭鹤的声音被刻意放柔,带着一点担忧,轻声问着。
但许榛没有说话。
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谭鹤弯腰凑过去,却只听到了两个字:“乐乐……”
谭鹤望着许榛憔悴的面容,轻轻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时,眼眶也红了。
“乐乐看到你这样,肯定也会担心的。”8
谭鹤在许榛的床边坐下来,将买回来的白粥打开,轻轻地搅拌着。
“吃点东西吧,之后还有……”谭鹤的喉咙艰涩了一刻,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处理”
盛着白粥的勺子被递到了许榛的嘴边,但许榛却只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你想让乐乐一直担心你吗?”谭鹤皱着眉,许久后,他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手里的白粥,转而拉住了许榛的手,“许榛,你该振作起来,乐乐……”
乐乐的名字从谭鹤的嘴里说出来,许榛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忽然猛地转过头,用沙哑的声音问。
“谭鹤,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和何若颜结婚呢?”
这件事仿佛成了许榛的心魔,她望着谭鹤,才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顺着脸颊滑下来。
“你知道吗?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乐乐就可以痊愈了,她就会和所有健康、快乐的孩子一样……”
她可以跑,可以跳,可以上学,可以平安顺遂的长大。
可她才和这个世界交手三年……
许榛闭上眼睛,将那双满是朦胧泪意的眼睛藏起来,像在喃喃自语一般,轻声反问。
“和何若颜结婚不是你原本的计划吗?为什么你突然不愿意了呢?”
她的问题,语气几乎称得上是平静的。
但谭鹤却始终没有说话。
他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落在她的被角上。
这一片难捱的寂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许榛再度睁开眼睛。
她静静地看着谭鹤,忽然想起那一天,她拿着保温盒去谭鹤公司的那一天。
那天,她和谭鹤的一个,曾经的共同好友对她说,谭鹤看似平静,实际上四年,从未忘记过她。
那时候许榛不敢多想,但如今,她终于能好好想一想了。
四年前,她经常怀疑谭鹤是否爱她,在那段感情里,一直患得患失。
那时候,她期待有个人将谭鹤所有的一切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告诉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谭鹤有多爱她。
但如今,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了。
这个人告诉她,谭鹤也十分爱她时,她却还是不敢相信。
体会不到的爱,还能算爱吗?
许榛笑了,她扯动了嘴角,露出一个十足嘲讽的笑容。
“谭鹤,你不想和何若颜继续婚礼,难道是因为,你突然发现,其实你爱的人是我吗?”
第13章
许榛的话音落下,谭鹤终于抬起了头。
他微微皱着眉,落在被角的那只手突然攥紧了。
虽然没有说话,但许榛居然意外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谭鹤默认了。
许榛闭上了眼睛,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她也真的笑了,并且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身体都在颤抖。
许榛觉得命运真的很可笑。
谭鹤居然爱她。
偏偏她在这个时候才知道。
如果时间倒退四年,许榛一定会欣喜若狂,她会觉得自己是中了大奖的幸运儿。
她一定会紧紧抱着谭鹤,告诉他,她有多爱他,她的心有多真,她大概会恨不得将那颗心脏掏出来给他看。
因为满满装的全部都是他。
可如今,可现在……5
“你这是默认了吗?”许榛睁开眼睛望着谭鹤,稍稍坐起身,“还是说,自诩理智之上的谭鹤,你在逃避吗?”
许榛的脑子里再次浮现出乐乐的身影。
她情绪再次彻底崩溃了,她抬手不断擦着下淌的眼泪,定定地望着谭鹤。
谭鹤没有说话,许榛就这样固执地等待着。
她一定要从谭鹤的嘴里,听到一句肯定的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谭鹤的额角暴起一根青筋,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终于开口。
“是。”
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许榛,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在逃避,我后悔了。”
“在那次意外追尾的那天看到你,我的心情就不平静了,这四年你离开得太久了。在我以为你不会离开的时候,你离开了,在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的时候,你回来了。”
谭鹤的话让许榛也愣了愣,她的表情有些呆住了。
但谭鹤却如同彻底打开了某个开关,定定地望着许榛,他终于不再隐藏,伸手拉住了许榛的手,满目深沉。
“所以许榛,我很抱歉。”谭鹤的眼圈渐渐发红,他想到了乐乐,于是牵住许榛的那只手渐渐收紧。
“在你找上我的时候,我太冲动,也太自负了,我以为……”
谭鹤闭上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眼,满目真诚:“榛榛,我们之间错过太久了,之前,我一直以为爱情只是我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它在我的生命中最多只能占据百分之十,所以在你提出结婚的时候,我退缩了,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我们之间是否能够组成家庭……”
“但现在我明白了,尽管爱情在我的生命中最多只能占据百分之十,但那百分之十,却是百分之百的你,榛榛,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在这一刻,病房里沉默了下来。
她想笑,却只有眼泪不停顺着脸颊滑落。
谭鹤,这些话,如果四年前你对我说,有多好?
那时候,她义无反顾地,如同一只扑火飞蛾般,自杀式地爱着他。
那时候,许榛的世界里只有谭鹤。
可他却将她的真心弃之如敝履。
不知过了多久,在谭鹤的注视下,许榛一点一点抽出被他攥在手里的那只手。
“我们,不可能了。”
第14章
许榛清楚地看到,谭鹤的身体一僵。
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漠地说着。
“谭鹤,你知道吗?四年前,如果你能对我说这些话,我一定像个傻子一样,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
“因为那个时候是我最爱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以为我的人生里只有你了,你就像一束光一样,只要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什么都不怕。”
许榛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怀念,但不是怀念四年前的那段感情。
而是,四年前那个为了爱义无反顾,无所畏惧的自己。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谭鹤,尽管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心里是百分之百的我,但爱情只是你生命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部分,你的身份、地位、工作,甚至你的朋友兄弟,每一个都会排在我的前面,是你权衡利弊后,可以毫不犹豫舍弃的部分。”
“不是的……”谭鹤心下一紧,下意识想要否认。
但许榛却没给他机会。
“不是什么?谭鹤,早在四年前,你选择放弃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是,在权衡过利弊后,舍弃我的一次了。”
“所以,我想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更何况……”
许榛的脑海中,浮现出乐乐的脸。
她许久没有说话,只有逐渐加重的,沉重的呼吸声。3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艰涩地说:“更何况,就连这一次,也是你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无论说得有多么动听,多么让她以为,这一切都是遗憾的错过。
但都无法改变,她的存在,并不能让谭鹤冲动,哪怕一次。
爱是什么?
许榛活了二十多年,感知到的爱实在是太少了,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她知道,一定不是理性的。
爱是冲动,是感性,是不顾一切的。
所以谭鹤不爱她,也不爱他们的乐乐。
尽管他后知后觉地明白这一切,许榛也只想说一句:太晚了。
她走了,乐乐没了。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