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家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等我出门上学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家了。

　　再加上我的心理问题，情感表达上总有些笨拙和孤僻。

　　其实我知道，妈妈一个人带我辛苦，会这样也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

　　但我和她没有寻常母女那般亲近，也是事实。

　　电话那头的妈妈也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骅城最近降温了，你衣服够穿吗，不够的话我给你买点。”

　　身上的毛衣很暖和，是我外婆给我亲手织的。

　　陪我过了好几个秋冬换季的冷天。

　　我轻轻问道：“妈妈，你知道我的尺码吗？”

　　那一头的人沉默的时间更久，我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这话不妥。

　　我立马找补：“我最近长胖了，自己选会更合适一点。”

　　“好，我到时候转你些钱。”

　　我又想拒绝，想说最近几个摄影单子赚了钱，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回：“好。”

　　妈妈那边的环境由嘈杂转静，我清楚地听见她说：“妈妈年前的大单子做完了，今年的寒假，我们可以一起过年。”

　　听着这话，我总有种不真实的空寂感，好像回到了往常无数个，一个人守在电视机前倒计时的除夕夜。

　　我怔了一下，又说：“好。”

　　妈妈兴奋的声音一下就从电话那边传来。

　　“好！那我最近就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等你回来！”

第35章

　　刚刚那种和这个世界联系很淡的感觉，好像被什么温热的情感席卷，一下就无影无踪。

　　我回道：“好的，妈妈再见。”

　　床上的戴小姗抬起头，上次过年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一个人过的年。

　　她也挺开心：“这回阿姨终于可以在家和你团圆了，我就说今年是个好年吧！”

　　我点头，说自己也这样想。

　　如果没有收到傅云声的短信的话，心情可能会更好一些。

　　就在期末周的前几天，手机屏幕上蹦出了这条信息。

　　“颜真，我帮你买了回家的票。”

　　来自傅云声。

　　这些天我忙得晕头转向，都快忘了马上就要放假的事情。

　　之前大一的寒暑假回家，都是我给他俩订的回家的票，没想到这次是傅云声主动。

　　我看了会儿屏幕，缓慢地打字回道：“谢谢，多少钱？我把钱转你吧。”

　　傅云声：“不用。”

　　“那我不会接受的。”

　　很久，他才发过来一张账单。

　　我把钱转了过去，分文不差。

　　很快考完期末考试，放了假。

　　陆时闻开车送我到机场，我看着飞机上和我座位并排的傅云声，一时有些沉默。

　　从南边飞到北边，几乎横跨了半个中国。

　　漫长的飞行途中，傅云声很殷勤，殷勤得让我有些陌生。

　　我很少和他说话，从飞机上，到回家的出租上，我几乎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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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八节，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我窝在她旁边。

　　她接到了傅母的电话，叫我们母女俩一块去吃饭。

　　这是我寒假后第二次见到傅云声。

　　俊朗依旧，就是有点神情恹恹。

　　他站在傅母旁边，我故意不看他。

　　傅母点点我的额头：“出去一个学期都和阿姨生疏了？都不来主动找阿姨了。”

　　当年我妈和那个男人离婚，上了法庭，闹得很大。

　　家暴的事情警察局是不管的，说是家务事，不插手。

　　当年我妈下定决心离婚，不止是因为我得了抑郁症。

　　还有一个契机。

　　就是傅云声看到我挨打，冲进来帮我，被那个男人打破了头。

　　傅家知道我们家的状况，态度也很强硬，硬是坚持给那个人判了故意伤害罪。

　　再加上我出庭作证，坐实了那人的婚内不良行为。

　　十二岁那年，我妈离了婚，一个人带着我，终于结束了之前十二年暗无天日的生活。

　　傅家人待我和妈妈很好，傅母更是没有因为傅云声受伤有什么想法。

　　而是一直都把我当作自己的亲女儿。

　　我有些愧疚，又不好说什么和傅云声的矛盾，只能打起哈哈。

　　“对不起啊傅阿姨，最近在家里收拾过年的东西去了。”

　　傅母的目光在我和傅云声之间转了一圈，把我和妈妈迎进了屋。

　　一顿饭吃完，傅母又借口把我和傅云声一块赶了出去。

　　这下我是真能确定，傅云声请了傅母来帮忙解决我和他之间的矛盾了。

　　周围节日氛围很浓厚，院子里张灯结彩。

　　相熟的邻居和我们打招呼，我答应着，白气呼了满脸。

　　在家这边，好像每个人都默认我和傅云声亲近的关系。

　　我从前也就生活在这样的信息茧房里。

　　一条路走到头，我听见旁边的傅云声终于开口。

　　他说：“颜真，你不能离开我。”

第36章

　　要求的话，他的语气却是可怜又恳求的。

　　傅云声很久没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过话，在我的印象中就一回。

　　是初中时，他和男同学玩，把我忘在教室里。

　　那时候我也傻，天晚了都不知道自己回家。

　　我坐在教室里，从太阳落山，坐到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那时我作业都写完了，无聊得很，把身子探出窗户去看月亮。

　　又圆又亮，我又有些生气，为什么傅云声还没来。

　　接着就听见教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傅云声一把就给我拽回来，力气很大。

　　我本来挺生气的，又看见他红红的眼睛，一时话都噎住了。

　　他看我没事，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是有了男女有别意识之后，我们第一次拥抱。

　　他身上一股网吧的烟臭味，又有我熟悉的干燥香味，混在一块。

　　实在谈不上好闻，我想挣开他，却听见他愧疚的话。

　　“对不起，颜真，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等这么久。”

　　我愣住了，忍不住回抱了他。

　　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可是那时候那么好，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归根结底，都是不够在乎。

　　现在的我站在他面前，鼻头酸涩，眼眶湿润。

　　我别开眼睛不看他，冷声说道：“你是怎么看我的呢？你的跟屁虫、挂件，还是备胎，或者离开你就会一无是处的人。”

　　傅云声却一个跨步上来，缩短了我与他的距离。

　　他抓住我的肩膀，无力地说道：“我不是这么想的！”

　　“你是。”我看向他，又很快垂下眼皮。

　　“你是这样觉得的，而且你这样觉得，也还是选择离开我了。”

　　“无关爱情，是你没把我当朋友了。”

　　“而且你喜欢人的是宋杳杳。”

　　我说完就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腕。

　　傅云声低着头，说得很不自然：“是我之前分不清什么是喜欢，是我离不开你……”

　　我听别人说，是傅云声和宋杳杳表的白，他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傅云声给一个女生表白。

　　我抬起头，默默吐出一口白气：“天太冷了，我先回去了。”

　　“行、行。”傅云声松开我的手，难得慌乱，“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第三次见面，是高中的同学聚会。

　　以前相熟的同学拉着我叙旧，从天南聊到海北，最后落脚点成了与傅云声有关的话题。

　　同学的语气颇为遗憾：“还以为你们上大学之后肯定会在一块。”

　　我一时有些沉默，好久才开口回道：“是吗？我和他的事儿早就过去了。”

　　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