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门被骤然踢开，婆母满脸怒容地走进。

谢淑凝猝不及防地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拉紧被子，满脸惊惶：“你们做什么！？”

那被子里显然还藏了人。

萧若云眼中得意一闪而逝：“难怪姐姐不来，原是在与人私会……”

婆母脸上怒意更甚，抬手一巴掌甩在谢淑凝脸上：“好你个贱妇，竟背着我儿干出这等腌臜事！”

“看我不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抽筋剥皮！”

她说着，用力一把掀开被子！

却俱是错愕当场。

谢淑凝身侧躺的不是别人，竟是卫敬！

婆母脸色顿时难看至极，狠狠睨了眼萧若云，愤然离去。

萧若云也惊诧至极，慌张跪伏在地：“竟不知……是爷在此，妾身莽撞。”

卫敬半张脸处在阴影中，落在萧若云身上晦暗至极：“滚出去！”

萧若云顿时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谢淑凝这才拿开死死压在卫敬胸膛的手，心下却不由得一阵发寒。

方才那陌生男子被她情急之中藏在了床下，而卫敬则被她反身压在了床榻上。

如果不是和卫敬有了共感，如果不是卫敬及时赶到，她都不敢想今日会是何下场……

事发蹊跷，卫敬却连问都不问一句。

一瞬间，全身血肉仿佛被割裂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涌上心头。

“她带着婆母来得这么巧，你就丝毫不怀疑吗？”

卫敬从床榻起身离开，闻言脚步一顿：“这种阴损手段，不会是她。”

这个她，自然是指刚入门的小妾萧若云！

谢淑凝看着他离开。

松开手时，掌心已满是掐痕。

她安排信得过的人，将那男人送出府后，以为躲过一劫。

却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傍晚时分，谢淑凝刚把打理铺子的信件寄出去，两个嬷嬷悍然闯入，一句也没多说将她压入卫氏祠堂。

祠堂门关上的那刻，谢淑凝对上卫母阴沉的双眼。

四周门窗紧闭，再无出路。

她也像是落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另一边，书房内。

卫敬刚翻过一页古籍，欲寻解除邪术。

腰背突然传来一阵针扎般刺痛，卫敬脸色一白，手中的书籍倏然掉落在地……

谢淑凝出事了！！

第5章

卫敬猛然起身，忍着痛往祠堂赶。

他眉头紧拧，额尖上冷汗涔涔，连脚步都不似平常稳健。

身上细密的痛楚如针扎入骨髓，比战场上刀箭入肉更教人痛苦不堪。

身后的书童欣喜低语：“咱们爷果然还是在乎夫人的。”

“以前爷对夫人多好啊，冬日都能觅来彩蝶哄夫人高兴……”

卫敬身形一顿，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多嘴。”

算了顿时噤若寒蝉。

“去，找个算命道士来。”卫敬突然改了主意，望着紧闭的祠堂门，眸色晦暗。

一院之隔。

被锁在祠堂里的谢淑凝双臂双腿都扎满银针，痛到鬓发都被冷汗打湿。

卫母身边的嬷嬷，颇晓医理。

谢淑凝和卫敬渐行渐远这三年，没少受她磋磨。

她动弹不得，下唇都要出细密的血珠。

“我会与卫敬和离。”

谢淑凝本以为如此，就能遂了婆母的愿，结束这荒谬的一切。

却不想卫母慢悠悠放下手中茶盏，冷哼一声：“你想的倒美。”

“像你这般无所出的妇人，是该被休弃！”

若是和离，谢淑凝尚有余地。

可若是休弃，她不仅颜面无存，嫁妆也要尽数归于国公府。

谢淑凝攥紧手，毫不让步：“绝无可能。”

“你这不识好歹的贱骨头！”婆母脸色涨红，忿然作色。

她的巴掌正要落在谢淑凝脸上时，一个嬷嬷神色慌张冲进来，对着卫母耳语。

卫母脸色一变收回手，怨毒地剜了谢淑凝一眼，匆匆从后门离开。

祠堂一瞬空寂。

只剩谢淑凝粗重的呼吸声。

她缓了又缓，刚把身上银针摘下，身后兀的传来卫敬冰冷的质问：“为了让我受罪，你竟不惜自残？”

谢淑凝好似吞了黄连，有苦难言。

“让你受罪的不是我，是你母亲。”

“是她百般刁难，用尽手段惩戒我。”

卫敬眸色黯淡一瞬，额尖也布满冷汗：“你说是母亲，她人呢？”

“谢淑凝，放才我来时，便听下人说母亲出门礼佛去了！”

他看着她，满目失望：“我竟到此刻才发觉，你原是如此谎话连篇之人！。”

谢淑凝如坠冰窟。

她曾不只一次直言卫母的恶行。

可府中下人皆受卫母指使，瞒骗卫敬。

在卫敬眼中，他的母亲慈爱仁厚，怎么可能会刻薄跋扈。

“总之在找到解除这邪术的方法之前，你不要再借故折腾自己。”他神色疲惫，苍白倦容难以掩饰。

可后宅这些阴毒的磋磨手段，谢淑凝生生承受了五年。

她扯出一抹苦笑：“你这就受不了了吗？”

卫敬神色一顿，愤然拂袖离去。

只有匆匆赶来的玉如扶着谢淑凝，一步步走回栖梧院。

这条路，她曾走过一万遍，如今心底却蓦地涌上一股悲凉。

因为树下破败的秋千，枯萎的花草。

这些都是只握过刀枪的卫敬亲手为她布置。

曾细微如涓涓溪水般充盈着她的爱，如今也一点点挖空折磨着她……

回到栖梧院，谢淑凝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期间，卫敬再没来过。

从下人躲避神色中，谢淑凝便猜中他睡在了萧若云那。

这样也好。

免得他们又两看相厌，闹的面目全非。

突然，玉如神色紧张地前来通禀：“夫人，老太君吩咐您去一趟祠堂。”

谢淑凝心头一颤。

可明知要面临什么，却又不得不去。

她强撑着起身去祠堂，不想除了婆母，竟还有萧若云。

谢淑凝不欲多说，一如从前双手高举，对着摆有祖训的承盘跪下。

一直到供桌上点燃的香过半，她手臂膝盖处都传来钻心刺骨的疼。

婆母才施舍般开口：“你占着正妻的位置，却不能为国公府添个一儿半女，我没让你跪在瓷片上已算仁慈。”

谢淑凝眸光微闪，没有辩解。

萧若云最恨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咬着牙开口：“我与国公爷育有一子，母亲想要儿孙承欢膝下，又有何难？”

“爷还特意为他取名叫——‘念安’。”

思卿念卿，长乐长安。

瞬息之间，谢淑凝泪流满面。

念安……那本是卫敬为他们第一个孩子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