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馆的佣人连忙后撤，不敢再拦。

“稍微得空，我来带你去吃饭。”

他语气中满是宠溺。

杜母见状连忙解释：“我这是留华小姐吃饭呢，华小姐，既然段司令亲自来接，便不留了。”

“杜公馆的菜，林染吃不惯。”

段世霆丢下这句话，揽着华芊芊的肩膀扬长而去。

自始至终，段世霆没有看杜萧羽和杜母一眼。

他们走远后，杜母回头看向杜萧羽。

几乎是要哭了出来。

“怎么办，萧羽，华芊芊这个贱人，她竟然骗我和段司令没有关系！”

“为的就是此时来打我的脸！”

“这下你姐夫完蛋了，你姐姐可怎么活！”

杜萧羽心底烦躁不堪，看向一旁的佣人：“将老夫人送回房休息。”

……

白鸽餐厅。

段世霆和华芊芊坐在顶楼的卡座。

今天的阳光不灼人，洒在二人身上，十分惬意。

“世霆哥，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她或许真不会放我走。”

华芊芊举起高脚杯，伸到段世霆面前。

段世霆笑了笑，跟她碰了个杯。

“我给你的枪呢？”

华芊芊因为口渴，多喝几口酒，将杯子放下。

“随身带着呢，可我总不能对着她开枪吧。”她语气中满是无奈。

突然间，华芊芊像想起了什么，往段世霆身边靠了靠：“对了，陈金被抓是你干的吧？”

段世霆看华芊芊的靠近，自己则慵懒地靠在了沙发上。

“这就猜到了。”

华芊芊点点头：“世霆哥，我忽然有一种小时候的感觉。”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偷喝了我父亲的酒，身上都是酒味，跑到了你家。”

“你就将段伯伯的酒翻出来打碎，酒味染了我们一身。”

“然后将我送了回去，父亲这才没有发现。”

他当然记得。

段世霆看着有些微醺的华芊芊，她自小就不擅长喝酒。

所以一喝酒，平常很聪明的她就会犯浑。

明明洗个澡就可以躲过去的事情，她却选择跑到隔壁来找自己。

现在想来，又何尝不是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呢？

华芊芊是华家长女，是弟妹的依靠。

但那时，却是在倚靠他吗？

“自然记得，不过，那时除了来找我，你还想过别的办法吗？”

华芊芊也躺靠在沙发上，因阳光终究是刺眼的，眼睛微微眯起回忆。

好半天，她摇了摇头。

“没有，当要面对的对象是父亲时，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

她这样说，段世霆不知该笑还是该难受。

他凑近华芊芊，俯下头距离她只有分毫。

混合着暧昧的酒气洒在华芊芊的颈间，沉声问道：“那为何，从前我向你表明心意时，你不肯接受我？”

第23章

这个问题问得华芊芊面红耳赤。

段世霆的酒量，喝这点酒自然不会醉，但他像醉了一样，握住华芊芊的双肩。

追问她：“你为何要嫁给杜萧羽那个废物？”

二人离得很近，段世霆的气息充满了侵略性。

或许是刚才那几杯酒劲起来了，华芊芊毫不畏惧地与他直视。

“因我懦弱，不敢接受。”

“因杜萧羽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像是救赎。”

华芊芊将从没对任何人说过的少女心事在这一天娓娓道来。

一个女人，想依赖一个男人的那一刻，即便不是爱，那也少不了好感和信任。

她年少时，是喜欢段世霆的。

因为段华两家关系好，华芊芊也是可以随便出入段家。

她喜欢段华两家交好的样子，甚至希望可以一直交好。

一直交好，意味着两家结亲。

她爱看段世霆爬上墙头对父亲开玩笑说要将自己抢回去，每到这个时候心里总是欢欣的。

但时代对女子的要求是内敛，矜持，她就内敛矜持。

对于段世霆的爱意，她只是脸红，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世霆哥，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期待可以嫁给你。”

华芊芊有些醉了。

她眼神迷离，自嘲地笑着。

近在咫尺，段世霆竭力按压着自己想朝她鲜艳的唇瓣亲下去的冲动。

“可是，我十六岁生日那天，想邀请你和段伯伯来我家共进晚餐。”

“在书房外听到段伯伯说想让你和前沪上总司令的女儿钱小姐联姻，让你们见面。”

“我知道你会拒绝，也期待着你的拒绝。”

“可你说‘我听父亲的’。”

华芊芊说起这件埋藏在心里五年之久的事，虽然已经不会难过了，却仍旧觉得有些膈应。

“那时我才知道，爱不爱，改变不了这个乱世需要强强联合才能立足其中的道理。”

段世霆大为诧异，这件事自然是有的。

可他没想到，就因为这个，让他和华芊芊错过了五年！

“林染，你当时为什么不来问我。”

华芊芊笑着问他：“我以什么身份问你？邻居家的妹妹吗？”

那笑容分外刺眼。

“何况第二日你出门，我问过你去哪儿？”

“你说，你跟你父亲一同去司令家。”

“你回来时，我说听闻司令家的小姐才华斐然，貌美如花，你说是呀她的确很特别，如果我和她认识，一定会成为好姐妹。”

“我还有什么不懂的。”

“消沉一段时间，细想段家要和钱司令联姻，我便选了个当时看起来最讨人喜欢的杜萧羽在一起，或许是为你伤心太过，竟对他也有了几分真心。”

“没想到，不过是再一次伤心。”

段世霆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林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是去了司令家，可我与钱小姐只是聊得来，她早已心有所属。”

“我说你们能做姐妹，不是她为妻你为妾的那种姐妹。”

说到这里，他也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察觉到异样。

华芊芊来她家时，副官明明是报告了华小姐来过，可他却没有将她后来的冷淡和拒绝与这些事情联系起来。

后来再与华芊芊表白心意，她只怕更觉得自己三心二意不堪托付。

第24章

“林染，对不起……”

段世霆轻声唤她，却见她眼角划过一滴泪。

她眼中有雾气凝聚，声音哽咽：“世霆哥，我也很对不起……”

说着信任，却是连多问一句都没有。

白白错过了这些年。

段世霆小心翼翼地将华芊芊拥在怀中，轻拍着她单薄的背。

“还好，还好我们又相遇了。”

华芊芊小声啜泣了一会儿，惊觉这样有些失态。

连忙从段世霆怀中起来。

“这样，不太合适。”

却段世霆拉过身子。

她便被待下去躺在段世霆的臂弯中。

段世霆扣住她的头。

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华芊芊瞳孔无限放大，脑中一片空白，只听着他呼吸越来越重。

她嫁过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试图推开段世霆，可她身上软弱无力，手搭在他胸前显得更是欲拒还迎。

段世霆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他很想继续下去，可他不能不尊重华芊芊。

在这里要了她，对于她来说是极大的羞辱。

在他离开华芊芊的唇那一瞬间，华芊芊大口呼吸着空气，脸色鲜红欲滴。

“林染……”段世霆低声温柔地唤着华芊芊的名字。

他摩挲着华芊芊乌黑的发丝：“你知道吗？这一天，我等了很多年。”

华芊芊不语，于情事上她一直较为被动，只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良久，她才坐起来问段世霆：“如今的世道，你与我在一起，不怕遭人非议吗？”

她离过婚，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即便她自己不在乎，却不能不为段世霆想。

段世霆闻言，下颌微微扬起。

眼中皆是对于世俗的不屑。

“若这个世道要非议我们，我便更换这世道。”

华芊芊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却不知该不该，再次全心交付自己的真心。

饭是吃完了，段世霆送华芊芊回家，他也要去处理司令府的公务。

车驶入街上。

突然大街上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传来孩子的哭声。

段世霆和华芊芊对视一眼，进入警备状态。

定睛一看，是两个妇女带着的孩子被几个持枪的洋人吓到了。

“东亚人胆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