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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美文摘抄  时间: 2024-03-02 14:02:14  作者: xiaoe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这每一个字,都如钉子般从他的眼中直戳到心里。尤其那最后几个字,每一笔都透着决绝的寒意。

  陆府。秋叶萧瑟。临窗处,宛玉正翻着一本老旧的册子。此册是她某日在窑场得来的。说也蹊跷,那日一名生面孔的窑工迎面急匆匆地走来,还差点撞到她,这本册子就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但他走得急,宛玉后来一直没找到这个人。她翻看之下,发现这册子中专门记录一些奇闻逸事。其中一则写道:有孝女为救烧不出钦定瓷器的窑工父亲,以身殉窑,身死器成。

  她数日未眠,整日整夜反复地看着这个故事。

  此刻,她在等。若他能赶来告诉她,他不娶公主,那无论天涯海角,淡饭黄齑,她也愿生死相随,即使背上不忠不孝之名。但,若天黑前他不到……

  “六弟。”傅元铎推门而入,这几天他的咳嗽似乎好了许多。

  傅元铮把信藏到背后,攥了攥。

第48章 正是一年好时节 6

  “不用藏了,她送来的时候,我正瞧见了。”傅元铎背对着夕阳的方向,脸上的表情隐在暗处,周身一片朦胧。

  傅元铮心一横,道:“如果我反悔,四哥会拦我吗?”

  傅元铎冷哼一声道:“计划我们都说定了,若你要反悔,现在放倒我很容易,踩着我的尸体,你走吧。”

  傅元铮突然猛地一扑,刹那间,便将傅元铎扑倒在地。傅元铎的背重重地撞在地上,疼得他眉头抽了抽。但他没有喊出声,只是平静地睁开眼,盯着傅元铮看。明明是傅元铮扑倒了他,可傅元铮却颤抖得厉害,他叨叨地念着:“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为什么……”一滴泪砸在傅元铎的额上,又从边上滑了下去,留下一条冰冷的痕迹。

  “六弟……”傅元铎闭上了眼睛,叹道,“我不逼你,你自己决定。”

  片刻后,他觉得身上一松,傅元铮已卸了力道,跌坐一旁。

  傅元铎松了一口气,他明白,傅元铮已经做出了选择。

  落日隐去了最后一丝余晖。陆宛玉抬头看了看天,唇边浮起一抹微笑,眼泪却从眼眶涌了出来,模糊的泪光里,往日与他的欢乐一幕幕闪过,那样多的从前,原来都是假的。

  钦定的交付日越来越近,窑场却始终烧不出那种红色的瓷器。

  若是逾期,便是欺君。

  翌晨,旭日初升,陆宛玉就到了窑场。不久前,她亲手做了一个净水瓶。那瓶形似庙里的净水瓶,但又有不同,它细颈,向下渐宽变为杏圆状垂腹,足圈外撇且较大,肩部一侧配以凤首流。在瓶腹处,她画上了小小的石头和蒲草,并配上了那首《秋风词》。

  这一个瓶子与窑工们做的一起放入了窑中,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所有人都悬着心,紧紧地盯着那冲天的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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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间,大伙儿渐渐散了去吃饭。

  突然间,窑内瞬间烈焰腾腾,从那个巨大的烟囱直冲云天。看色师傅正在吃饭,突然摔了碗,急冲了过去。

  “有人殉窑了!”不知谁第一个喊了出来,随即窑场乱成了一片。

  七日后,开窑。

  满窑的瓷器都碎了。只有一个形似净水瓶的瓶子完好无损,且釉色殷红,晶莹润泽,宛如血染。

  修内司长官陆宗兴将瓶献于殿上。今上大喜,欲加官封赏,陆宗兴坚辞不受,并以身体不堪留任为由请辞。今上挽留了几次,便随了他去。

  嘉纯与驸马大婚日,此瓶便随嫁而去。

  洞房中,巨大的龙凤红烛照得屋内如同白昼。傅元铮骤见那瓶子,看到那首早已烙入骨髓的《秋风词》,只觉喉头一股腥甜,随即一阵猛咳,他用手捂住嘴,有血染红了掌心。

  冬天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驸马傅元铮的屋子门窗紧闭,一点声响都无。嘉纯身着狐裘,接过侍女手中的汤药,独自推开了房门。

  “驸马,该吃药了。”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格外动听。

  傅元铮默然,只静静地坐着。

  嘉纯将药端到他面前,一口一口地喂着。看着他一点点吞咽下去,她的眼光渐渐温柔起来。

  一碗汤药不知喂了多久,放下后,嘉纯从袖中抽出锦帕,替他将唇边残留的一点药汁擦去。

  突然间,傅元铮一抬手,抓住了嘉纯的腕子。他用的力气极大,仿佛要将她的腕子捏碎。

  嘉纯吃痛间,手一松,锦帕从指间滑落。傅元铮的眼光随着那帕子落到地上,落地后,上头赫然是一朵雪白的山茶!

  他猛地笑了起来,又在狂笑中咳成了一团。

  “你早就知道,四哥不是我?”他艰难地问了出来。

  嘉纯点点头,没有隐瞒,“这不难知道。”

  “那你还选我做驸马?你不怕……”

  嘉纯的眼神很坚定,“我别无选择。赌了,不一定会赢;不赌,却一定会输。”

  傅元铮颓然,“我赌了,输得精光。”

  婚后,傅元铮第一次走出了驸马府。两个月了,有些事,他想印证。

  然而,一到傅府门口,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了。整个傅府到处都缠了白色的布,一片凄凉景象。他蹒跚进门,家仆们都认得他,只呆呆地喊了一声又一声的“驸马爷”。

  “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傅元铎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前,凄然道。

  傅元铮看着傅元铎,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像的面孔,如今,因为他的病,两人倒是像足了九分。

  “这是怎么了?”他的嗓子很哑,就像吞了炭火,毁了一般。

  “父亲自请去了先锋营,可惜,没有马革裹尸。因为乱石之下,根本辨不清了。”傅元铎已尽力平静地叙述,然而声音还是禁不住地有些颤抖。

  傅元铮跪下,在灵前磕了头,又上了香,“阿叔既是为国捐躯,何以家中这般凄凉景象?”他不解。

  “父亲已经等了太久,这次的时机并不好,但他等不及了。其实你知道,想要朝廷收复失地的,从来就只有傅家。而一个嘉纯,终究还是无法动摇她整个母家的立场。”傅元铎眨了眨眼,然而,他的眼中已没有了泪水。今时今日,家破人亡,他不想再独自扛下那么多的秘密。既然傅元铮来了,他便要说出来。

  “六弟,你还记得冯青吗?”

  “工部员外郎家的二公子?”

  “就是他。当年你认为是我一手策划了他的坠马,我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傅元铮倏地看向他,傅元铎往灵前添了黄纸,继续道:“当日坠马事件确是意外,而我,只是想借这个事,让你欠我一份人情。”

  “为何?”傅元铮不解。

  “因为父亲一直想要拉拢嘉纯的母家支持主战,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我们两家联姻。若是联姻,圣上最宠爱的嘉纯公主无疑是最佳人选。至于我们傅家的人选,不用我说,你也懂的吧……”

  傅元铮当然知道。每个人都说他最像大父,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按照父亲的计划,你必须要娶嘉纯。可你当时已对陆宛玉情根深种。我必须让你觉得,我是与你站在一边的,必要时候,才可劝得动你。况且陆宗兴原就不会让女儿嫁给冯青。所以,这个现成的人情,我如何能不借?”

  “原就不会……”

  “对,因为陆宗兴根本瞧不起冯家。冯家巴结宰相,其中勾当,臭不可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要紧。我只想问,那日你露了嘉纯的锦帕与我看,是有意还是无意?”

  傅元铎终于等到了他这句。提起嘉纯,他的心复又有了疼的感觉。

  “果然瞒不过你。嘉纯有自己选择夫婿的权利,因此我以棋待诏的身份经常出入宫廷,便制造了与嘉纯的偶遇。我冒了你的名字,却没想到失了自己的心。”傅元铎眉头深锁,“果然,机关算尽,也算不过天意,算不得人心。”

  “既然嘉纯有自己择婿的权利,那为何不能是你?”

  “呵,呵呵,六弟,你是前翰林苑承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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