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没必要了。

“郁墨渊，我很后悔爱过你。”

听到这话，郁墨渊心脏像是停跳了一拍。

他呼吸凝滞了瞬，变得粗重：“江月泠！”

他在生气。

这么多年来，江月泠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真实的情绪。

可惜她不在乎了。

江月泠低头看着越来越透明的身躯，知道自己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真好，就要解脱了。

她想着，看向郁墨渊：“郁墨渊，如果可以，我宁愿没认识过你。”

几乎是话落的同时，江月泠的身影也像是被风瞬间吹散，消失成烟。

郁墨渊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江月泠！”

然而无人回应。

目之所及，也再没有那道单薄的身影。

时间好像停在了这一刻，郁墨渊竟恍惚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那一切却那么真实，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心里的不安和恐慌越来越深重，郁墨渊抬脚就往外走，想要去感应寺找江月泠。

可刚踏出承乾殿的大门，就被赵公公叫住：“皇上，江太傅……从感应寺回来了。”

江太傅回来了！

那江月泠是不是也回来了？

郁墨渊迫不及待开口：“召他觐见！”

闻言，赵公公神色带着些异样：“陛下，您要不还是亲自过去瞧瞧？”

郁墨渊掩在龙袍中的手微微收紧，鬼使神差的什么都没问，大步朝着宫门走去。

越来越近。

他依稀能瞧见江太傅那老态龙钟的身形。

而他身边，还站着郁司远。

郁墨渊下意识拧眉，刚要开口，却顿住了。

只见江太傅一身缟素，而他身后，竟停放着一口挂着白幡的漆黑棺椁！

见到郁墨渊后，江太傅苍老的身躯慢慢跪倒在地，掩面而泣。

“陛下，皇后娘娘……薨逝于感应寺，臣把她接回来了！”

第10章

郁墨渊只觉得眼前好像花白了下。

等眨了眨眼，一切又恢复正常，眼前还是只有那一副黑棺。

不知何时，棺材板已经被掀开了，露出了里面躺着的人影，赫然是早已经脸色乌青的江月泠。

她被保存的很好，容颜依旧，面色安详，如果不是因为乌青的脸色，恐怕也只会认为她是睡着了而已。

郁墨渊愣在了原地。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蔓延上他的喉间，叫他发出声音也难：“她……”

江月泠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前几日还在他耳边私语的人，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棺木里，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他缓缓移至棺木旁，近乎无力跌坐在地上。

江太傅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棺木是感应寺的僧人打造的乌檀木，可保尸首七日不腐不坏。他们说，娘娘这几年陆陆续续给他们寺森*晚*整*理捐了不少香火钱，求的都是皇上平安顺遂……”

郁墨渊好像听不见他说的话了，他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棺木里的人，眼眶慢慢红了。

他上前几步，颤抖着手，缓缓抚摸上江月泠已经僵硬的脸颊。9

好冷，她根本没有一点体温。

他缓缓开口：“赵贤，给朕传太医。”

一旁，刚得到消息赶过来的郁司远都看不过去了：“皇兄，斯人已逝，您还是节哀……”

剩下的话语他还没有说完，却猛然对上了郁墨渊猩红的双眼。

“聋了吗？给朕传太医！”

郁司远怔然，随即悻悻闭了嘴。

见状，赵公公也只能哆哆嗦嗦站起身，一溜烟就往太医院跑去。

郁墨渊缓缓垂下头。

“江月泠……你睁开眼看我…”

“你不是……爱我吗！那你睁开眼睛看我啊！”

“我现在就在你面前啊……”

他的喉咙里溢出嘶哑的低吼，仿佛只有这样，江月泠才会醒过来。

郁司远看着这样的他，最终也只是沉默叹气。

皇嫂那般好的人，还活着的时候郁墨渊忽视她，遗忘她，冷落她，她会知道…郁墨渊在她死之后，才开始珍惜她吗？

她还惜得这几分珍贵吗？

很快，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部都倾巢出动。

经过赵公公的提点，他们都知道，平时轻慢皇后都好说，这次要是不来，那可是会脑袋不保。

郁墨渊满脸冷意：“给我把她治活，不管用什么办法。”

太医们都叫苦连连，皇后娘娘的面相一看就是死的不能再死透的模样，这怎么救活？

为首的太医战战兢兢的走过去，他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摸住江月泠的脉门。

半柱香之后，他猛然一睁眼：“皇上，老臣实在是医术有限，无法令人起死回生。”

郁墨渊的脸色阴沉下来，见状，老太医又补了一句；“不过皇上，老臣刚才把脉时，发现娘娘的脉象有些怪异。”

郁墨渊握紧拳头，眉心紧皱：“怎么怪异？”

就听老太医说：“娘娘的脉象看着虚寒，但是……更像是被毒杀而死！”

第11章

毒杀……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甚至包括赵公公。

毒杀当朝皇后，这可是不得了的罪名。

郁墨渊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惨遭奸人毒害？”

太医哪敢应下着这些莫须有的猜测，皇后娘娘中毒这是很显然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是皇后娘娘自己自杀还是真的被奸人毒害而已。

一想到这，太医开始磕头请罪：“皇上恕罪，兴许是老臣学艺不精……要不，让其他太医先来瞧瞧？”

心里却是明白，再怎么看，皇后娘娘薨逝这件事是一个导火索，皇上如此兴师动众，恐怕是真的动怒了。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给我查出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太医跪下领命，缓缓退至殿外，换至另一个太医前来探脉。

郁司远听着刚才郁墨渊的态度，心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皇兄这一次，是真的火了。

就怕是有心人利用利用皇后这件来来大做文章。

郁司远缓缓摩挲着自己的折扇，脸上的脸上的表情很是晦涩。

郁墨渊垂下头，脸上僵硬的表情有些少许松动：“月月……别怕。”

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如平时一般温和，只是在场的人都无端感受到了森森寒意。

这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6

“暂时停止对江家的探查，你们现在要查的是……皇后的死因！”

“查，给朕狠狠查，朕倒要看看，这皇宫里还能反了天了？”

赵公公连声称是。

他的声音带着寒气，赵公公心下念头异动，看来这皇宫的天，是要变了。

“赵婕妤到！”

赵春盈赶来之前，只听闻赵太傅带着一副黑棺入了宫。

她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已经冷笑出声。

江月泠的尸首终于被带回来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草包皇后死了。

而自己又是江月泠的妹妹，皇后之位于她而言，只是囊中之物而已。

她身着一件素雅宫装，走两步抹一下眼泪的来到了承乾殿门口。

“皇上！姐姐她……”

看见殿前的那一副棺木，她收了声音。

她眼里划过一丝嫌恶，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转眼间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姐姐……皇上，姐姐怎么就这么去了……”

郁墨渊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江春盈呆愣在原地，郁墨渊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为江月泠的死难过，还是发现这件事是她做的了？

她试探性开口：“皇上……？”

郁墨渊看向她，微微蹙眉：“你怎么来了？”

江春盈盈盈一拜：“回皇上，臣妾听闻父亲带着……姐姐回来了，所以就想着……”

话终归还是没能说完。

郁墨渊皱起了眉毛，江春盈把剩下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她明白，这是郁墨渊心情不佳的表现。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表现得乖巧听话才好。

她讪讪一笑，随即朝着黑棺去：“姐姐……”

她都已经准备好开始掉眼泪了，但是却被一只折扇拦下：“江婕妤，就算是姐妹情深，最好现在也不要靠近皇后娘娘。”

郁司远的声音有些严肃，随即补充道：“皇上现在正在调查皇后娘娘的死因，本王拦住你，也是为你好。”

可是下一秒，他眸色就漫上一层幽深。

因为他清楚的看见，江春盈在听见他说郁墨渊在调查江月泠死因的时候，江春盈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下去。

第12章

直觉告诉郁司远，江春盈的反应很不正常。

郁司远心里思忖着，一边缓缓放下手里的折扇。

江春盈看似乖顺里的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只见江太傅视乎好像终于缓过神来，朝郁墨渊的方向缓缓跪下：“皇上，您还记得上次微臣和您说的，求一个皇后娘娘回母家省亲的恩典吗？皇后已经故去，微臣……想求皇上将皇后娘娘葬入江家祖坟。”

郁墨渊立马驳回了这个请求。

“她是皇后，不属于江家。”

说完这句话后他一言不发，随即将棺木里的江月泠抱了起来，径直朝着承乾殿的寝宫方向走去。

赵公公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下的江太傅：“太傅大人，咱家还是劝你，等陛下缓和过来再去找他吧。”

赵公公行了个礼，朝着寝宫偏殿快步走去。

江太傅缓缓从地上起身，沉默着看了一眼江春盈，随即转身就走了。

江春盈被江太傅那一眼盯的心惊胆战。

现在，原地只留下了郁司远和江春盈二人。

郁司远率先开口：“江婕妤，节哀顺变。”

江春盈用帕子沾沾眼泪，却越哭越凶：“多谢王爷体恤，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着，似是无力一般，任着身旁伺候的宫人将她扶走。

只剩下郁司远还停留在原地，只是嘴角挂上一抹讥笑。

“演的真假。”6

他现在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定，是江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