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笔还以为自己又惹怒了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低垂着头站在他面前，等着被他训斥。

可迟迟等不来顾牧言恼羞成怒的声音，屋内一阵沉寂，只有男人沉沉的呼吸时不时落入耳畔。

许久后，顾牧言方才平复了心绪，道：“今日就先练到这，你先退下吧。”

姜絮怡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她转身正准备离去，却又被顾牧言从背后叫住。

“等一下。”

姜絮怡顿了顿脚，心里一咯噔。

她就知道，顾牧言没那么大度的，他总要为难为难她才肯作罢！

“听说明日长安街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灯会。”身后飘来顾牧言的声音。

姜絮怡微微蹙眉。

她来了侯府两年，长安街每年都会举行一场灯会，街上会有很多尚未婚配的男女一起逛灯会。

若是两情相悦的，他们会以荷包相赠，一同乘船游湖，私定终身。

久而久之，每年的这个节日，便成了有情人的专属节日。

姜絮怡自然知道这个节日，可她身为侯府的下人，除了一个月的休沐日和必要的采买，其余时间，她根本没机会出府。

姜絮怡不明白，顾牧言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见她不答话，顾牧言自顾自说道：“你久居侯府，见识短浅，明日便随本王去见一见世面。”

第69章

姜絮怡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么热闹的灯会。

长安街上张灯结彩，整条街都挂满了红灯笼。

那些花花绿绿的灯笼别提多好看了。

今日跟顾牧言出府，姜絮怡本来觉得枯燥乏味，直到来到了大街上，酒铺林立，朱楼夹道，行人如鲫，姜絮怡才一点点被这喜庆的气氛带动起来，一路上左右瞧个不停，但凡看到个新鲜的玩意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顾牧言走在前面，与她仅有一步之遥，他脚步放得很慢，目光直视前方，似乎对这周遭的事物并不感兴趣，纯粹只是来这大街上散步解乏。

姜絮怡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糕点，还是她最爱吃的口味。

不过她可舍不得花钱，是顾牧言想吃，给了她银两去买，她兴冲冲买了回来，结果他又说不想吃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姜絮怡就自己拿着吃了。

彼时正值长安街最热闹的时候，华灯初上，灯火洒上碧湖，夜空繁星闪烁，街道上，男男女女结伴而行，他们手里提着精致的灯笼，腰间系着好看的荷包，一路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姜絮怡心道，这大抵就是顾牧言口中所说的世面吧？

街道上实在太热闹，人挤人的地步，姜絮怡生怕跟不上他，连忙加快了脚步。

大抵是顾牧言太过耀眼，即便今日他只是穿了平常的衣服，依旧是一身月白色衣袍，腰间束着白玉长带，乌发仅仅只别了一支白玉簪。

可即便如此，他也独自占尽风头，引得街上的女子纷纷侧目打量，更为大胆的，直接上前对顾牧言递上荷包。

“公子留步，不知公子可有婚配？”年轻的女子羞答答地站在顾牧言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顾牧言微微蹙眉，顿了顿脚，一双冷目幽幽看着女子，神情清冷，如冬日素雪。

这便是他不喜上街的缘由，他讨厌被人莫名拦住去路。

姜絮怡跟在顾牧言身后，抬眼打量那位年轻的女子。

一袭华贵的金黄色流仙裙衬得女子身姿妖娆，妆容更是精心描绘，明媚动人。

再看女子手里捧着的荷包，图案精美，栩栩如生，就连那丝线用的都是金丝银线。

姜絮怡打心里羡慕。

有些人从一出生就被老天爷眷顾，生在富贵人家，生得花容月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高贵。

旁边的一众女子见那女子如此明艳动人，便不敢轻易再上前，纷纷站在一旁观望。

顾牧言薄唇紧抿，黛眉紧蹙，眼底略过阴霾。

姜絮怡站在他身后，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如此动人的佳人，是个男子都应当会心动的吧？

“滚！”

男人冰冷的声音将众人吓了一跳。

大抵没料到如此俊美的男子，竟会有如此不留情面的一面，众人一阵唏嘘。

捧着荷包的女子，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眼泪更是羞得快要掉下来。

“公子为何如此绝情？即便对小女心生不满，也不该如此重伤小女啊......”说着，女子抹了抹眼泪。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饶是个男子都会自责，恨不能将她拥入怀里好好安慰。

众人纷纷指指点点：“是啊，公子这样说话，未免太伤人了，看把这位小姑娘伤的，公子不如大度一些，给她道个歉。”

顾牧言最恨被人胁迫。

第70章

冷眼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荷包，顾牧言道：“俗不可耐的荷包，姑娘还是找别人送吧。”

姜絮怡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女子手里的荷包。

那金丝银线可金贵着呢，那鸳鸯戏水栩栩如生，若是拿到集市上买，少说也得值个十两银子。

默默攥紧了自己手里的荷包，她用的都是粗布麻线，连台面都上不了，更莫说能入得了顾牧言的眼了。

被顾牧言如此嫌弃，女子又羞又恼，偏偏又不好发作。

她堂堂员外之女，家财万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就算是个荷包，用的都是上等的天蚕云锦，就连缝制的线都是用的真金白银。

从未有人如此羞辱过她！

女子羞愧难当，索性也不装了，当即原形毕露，耍起了大小姐脾气，死缠着顾牧言，想让他给她道歉。

眼看着顾牧言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姜絮怡心里默默为那女子捏了一把冷汗。

姜絮怡实在不想在这大好的节日，看见血腥的一幕。

顾牧言根本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啊......

姜絮怡道：“姑娘，我家主子脾气不好，还望姑娘不要计较。”

见姜絮怡穿着普通，俨然一个小厮的装扮，女子顿时来了火气。

她正愁火气没处发泄，如今正好寻到个出气口。

女子当即扬起手掌，狠狠扇了姜絮怡一巴掌，女子怒道：“本姑娘的事，何时轮到你这个下人多嘴？”

不曾想如此娇美的女子，打人时的力道竟有如此之大。

姜絮怡一时不防，身子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顾牧言出手极快，及时将她腰肢揽住。

手臂一收力，姜絮怡就稳稳落入顾牧言怀里。

看着姜絮怡微微红肿的脸颊，顾牧言微微眯起眼睛，眸底有冷光刺出。

走近女子身旁，他幽幽垂眸，面色冰冷：“我的人，何时轮到你动手？”

被他这般盯着，女子只觉一盆冰水从头灌到脚，冻得她寒毛倒竖。

她重重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道：“我爹是长安街的王员外，我劝你最好不要不识时务，若给我道歉，我便不再追究！”

顾牧言拨弄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薄唇微扬：“王员外，我记住了。”

女子趾高气扬道：“对，你若再不道歉，我爹会让你在长安街再无立足之地！”

顾牧言顿了顿脚，并未回应。

这样的顾牧言，姜絮怡再熟悉不过，平静俊美的面容下藏着一颗残酷冷戾的心......

不多时，一队官差拨开人群，径直来到女子面前，不由分说将女子押解回府。

一领队的官差来到顾牧言身边，道：“王爷想如何处置？”

顾牧言想了想，道：“查一查她爹王员外，若有贿赂官员，中饱私囊的行为，不必回禀，直接抄家，流放宁古塔！”

官差惊诧，大抵没料到顾牧言会为了一件小事，如此惩治王员外一家......

第71章

身为家财万贯的员外，怎可能不贪呢？

顾牧言摆明了不想给王员外一家翻身的机会。

姜絮怡并不懂大宋律法，只觉得那姑娘太过刁蛮了些，她并不明白顾牧言为何要惩治王员外，便问：“主子为何要彻查王员外呢？”

毕竟，王员外又没惹到他。

顾牧言眉目微凝，冷声道：“本王最恨贪污受贿，若是正经生意，不会如此铺张浪费。更何况，子不教，父之过！”

看那女子的一身派头就是宫里的娘娘也做不到如何奢华，况且，他早就听闻，长安街出了一批蛀虫，他们结党营私，买卖官员，垄断市场，从中获利，草菅人命！

这些吸食百姓骨血的蛀虫，其中便有王员外！

他的目的就是将这些蛀虫一只只拔除，碾死，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地！

姜絮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方才只觉得那姑娘手里的荷包好看，并未联想到其他，姜絮怡只觉得，顾牧言天资过人，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至于为何今日就处置王员外......顾牧言垂眸看了看姜絮怡的脸，那巴掌大的小脸上，依旧还有些泛红。

今日，本是带她出府游逛，却不想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挨了打。

思及此，顾牧言当即叫住正欲离开的官差。

官差转身来到顾牧言身旁，道：“王爷有何吩咐？”

顾牧言：“王员外之女的惩罚，本王需得改一改。”

官差默了默，心道：男人都是怜香惜玉的，何况王员外之女相貌出众，流放宁古塔未免太可惜了些。

谁料，顾牧言忽然说道：“先扇她一百个巴掌，再流放宁古塔吧，也算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惩戒。”

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