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手掌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落在小昱的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抚。

“爸爸不会让她带走小昱。”

他声音坚定，仿佛无法移动的山峦。

说出的话不仅是安慰，也像是承诺。

“小昱会一直和妈妈在一起。”

轻柔的声音回荡在屋中，止住了小昱的泪水，也安稳了许宏毅的心。

他将小昱脸上仅剩的泪水轻轻擦去，眸中只有清明。

第二天下午。

许宏毅早早的下了课，将小昱托付给裴珊，就从黑名单放出了于曼文的电话。

“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于是，公园里。

澄澈的蓝天上飘着洁白如纱的云朵，广场上的鸽子咕咕叫着，时不时煽动翅膀飞翔。

而一旁的草地上，枯黄的落叶铺了满地，被温暖的阳光晒透，构成一副美丽的秋日画卷。

——如果忽略路边长椅上坐着的许宏毅和于曼文的话。

两人坐在长椅上，中间自然地隔开一些距离。

仿佛这些年两人之间的隔阂，始终跨不过，也泯不灭。

秋风卷起落叶，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旋，又归于平静。

“你……”

“我……”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停了下来。

对视一眼，又都移开了目光。

许宏毅看到她衣袖中隐约露出的纱布，抿了抿唇，说了声：“对不起。”

小昱的牙口了得，他那天只是匆匆一撇，就看到牙印触目惊心，现在应该……

于曼文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腕，将手伸进袖口，说了句：“没事。”

犹豫了一会，又补充道：“小昱心里有气，咬一口出出气，我知道的。”

许宏毅听见这话，看着她垂眸淡然的模样，心中滋味复杂。

他一边惊奇于曼文竟然变得这样善解人意，突然开口解释起来。

一边又心冷。

于曼文果然不知道小昱为何咬她，不是因为气愤，而是……

“小昱咬你，是因为害怕。”

许宏毅看着于曼文眸中的疑惑，沉声道：“她害怕被你带走，害怕和新爸爸一起生活，再见不到我。”

他解释得清楚明白，却让于曼文皱起了眉头。

“什么新爸爸？”于曼文眼眸阴沉，“我和瀚泽只是同事，那次他也是借住，早就搬……”

话没说完，就被许宏毅的冷笑打断。

“于曼文，我不是瞎的，这些年你对他余情未了，当我不知道吗？”

第18章

许宏毅的声音压抑着愤怒。

他脱口而出这话后，觉得不妥，又许宏毅攥紧了手，才恢复了平静。

“你和我隐婚，让小昱在外叫你阿姨，不都是想营造一个单身人设，等着他回国再重新追求吗？”

“还帮他租房，养绿植，和他喝交杯酒，主动带他一起手术，让他住到家里……”

许宏毅越说，声音越平静。

他看向于曼文，话语冰冷反问道：“这些事，你能说你都没有私心吗？”

于曼文从刚才就皱起的眉头现在皱得更紧。

触到他冰冷的目光，只觉刚才那些平静的陈述仿佛谴责的剑，狠狠捅进自己的身上。

“我……”

她下意识想解释，可话刚说出口，又止住了声。

于曼文没办法毫无愧疚地说，自己对曾与他毫无私心。

毕竟当年，自己确实喜欢过他，还因他的离开而消沉了好一阵。

可……再次见到他，自己却毫无感觉。

于曼文满心都是许宏毅。

她想到以前那个温柔的，热情的，体贴的许宏毅。

会等她回家，会悄悄给她送饭，会帮她熨烫衣物，提醒她按时吃维生素……

这些体贴的举动让她对那场酒后乱性心有芥蒂的心暖了下来。

她无比确定自己已经习惯了许宏毅的陪伴，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就能……

于曼文看着许宏毅，顿了顿，才开口：“我确实对他多有照拂，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同学。”

“我对他没有半分别的想法，那些事也都过去了……”

“我知道你对我的情谊，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回应你……”

于曼文从没那样急切过，她想诉说自己的情谊，想让许宏毅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话说完，只剩秋风席卷落叶，空荡地吹过两人间的缝隙。

许宏毅看着于曼文皱起的眉头和眸中暗藏的焦急。

心中生出一丝好笑。

若是以前，他听着于曼文的愧疚忏悔和倾情告白，心中应该有些起伏。

现在却毫无波澜。

仿佛在屏幕外观看一场独角戏，牵动不起他的一丝情感。

唯有一个疑惑：“我凭什么等你？”

许宏毅看着向来冷漠的于曼文露出一丝震惊和诧异，笑得灿烂阳光。

“我已经在你身上耗费了五年，凭什么要等你？”

于曼文心中颤抖。

她习惯了自己在两人之间处于主导地位，习惯了她高高在上的姿态，以为自己如何许宏毅都会全盘接受，却忘了——

“我也会累的，于曼文。”

许宏毅起身，垂眸看着一脸灰败的于曼文。

两人之间的地位好像在此刻对调，那个期待，弱势，想要获得一点点柔情关怀的，成了于曼文。

她心突然一沉，好像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让她不安，也无所适从。

下一秒，只听许宏毅说：“你的回应来得太迟，我已经不需要了。”

这话就像是一声斩立决的行刑令，于曼文眼眸一颤，立刻起身，想要拉住他：“不，我……”

手还没碰到衣角，许宏毅就后退了一步。

两人间的缝隙又大了些，仿佛雷池业火，于曼文再难跨出半步。

“就到这吧，于曼文。”

许宏毅宣告了最终的审判：“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第19章

于曼文还想说话，许宏毅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要离开。

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颤抖地叫了一声：“许宏毅，你不能这样。”

看着他顿了的脚步，她才缓了下神，想到：“小昱也是我的孩子，她不能没有妈妈……”

话音刚落，许宏毅就抬眸看了她一眼。

这眼神好像带着奚落与嘲讽，让于曼文的心凝结成冰，尴尬地无地自容。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对许宏毅有怨，不愿意让小昱叫妈妈的，分明是她啊！

这一刻，愧疚与懊悔顿时溢满了胸腔。

太阳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秋风吹来一阵凌冽刺骨的寒意。

落叶簌簌作响，仿佛在嘲笑于曼文的后知后觉。

她怔怔看着许宏毅，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摇晃了几下，几乎站不稳。

许宏毅看着她眸中深切的愧意，心中滋味无法言明。

只顿了顿，说：“你的电话我不会再拉黑。”

“想见小昱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只要小昱愿意，我不会阻止你们见面。”

“算是我对你最后的情谊了吧。”

许宏毅说完，视线落在于曼文冷峻脸上。

目光带着探究，不像是不舍，倒像是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他在看大学时的于曼文。

那个让他喜欢了整个大学生涯，拼命想要靠近的，不惜为她放弃自我的，于曼文。

可是没有。

他透过那双冷峻的眼眸，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许宏毅突然明白了什么，释然地笑了一声，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于曼文一直是冷淡的，迟钝的，哪怕现在愿意接纳他，也不过是习惯成自然。

他曾经不顾一切疯狂爱上的，一直视为标杆疯狂努力的，只是自己的幻想。

许宏毅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感受着秋风吹入怀，心中无比轻快。

一切都结束了。

那场从学生时代延续至今的情愫，彻底消散在秋风中。

许宏毅到裴珊家时，天已经黑了。

“抱歉，我来晚了。”

许宏毅对抱着睡着的小昱来开门的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