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牵挂彻底崩断，木然的身躯被慕母拖到慕祺身边，慕母抓着她的头发用力朝着他的尸体磕头，一下又一下！

　　完好的另一侧耳边听到她厉鬼般的尖嚎：“为什么死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疼痛，在她身上无时无刻纠缠，眼神空茫的慕川在地上像一滩烂泥，无论是外表还是心里，早已发烂发臭。

　　她不知道慕母什么时候松开的手，只知道沉默许久的慕父在说话。

　　“慕川，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女儿，慕家与你断绝关系，永远不能踏入慕府半步！”

　　满头鲜血的慕川被下人拖起，往门外带去。

　　慕川目光略过眼神怨毒的慕母，背过身的慕父，沉默看着自己的林墨书，最后落在面色青灰的慕祺，她闭上眼不再挣扎，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丢出门外，狠狠摔落在地！

　　痛意是这般鲜明，一阵阴影挡在头上，慕川迷蒙的睁眼看见了俯视着自己的晏泽珩。

　　她内心深处燃起一丝期望，想要祈求他帮帮她，可她还没伸出手，却听到男人给予了她最后一片稻草。

　　“既然你与慕家断绝关系，更不配做本王的正妻！从今往后你只是本王的陪房，正好符合你下贱的身份。”

　　不顾慕川沙哑的赫赫声，王府的仆人走上前粗暴的把她拖走，像个牲畜一般不被尊重。

　　她心中最后一丝期望却被自己最爱的男人彻底踩在脚下，摔得粉碎！

　　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可从始至终，她就是个笑话，不被所有人爱也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慕川被带回王府。

　　她像个物件被侍女翻来覆去伺候洗净，只是涂药时，侍女看着她身上一道又一道伤痕和自残，终究选择埋藏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

　　无边深夜，慕川浑身狼藉的躺在晏泽珩身侧，明明她还在丧期，男人却毫不在意的糟蹋她！

　　她苦苦哀求却被当成物件那样肆意践踏，她真的还能作为人活着吗？

　　慕川的心万念俱灰，决定在今夜让自己解脱......

　　她静静起身，拿起桌上的剪子，坐回男人身边。望着他微皱的眉，硬挺的侧脸，胸口有些喘不过气，脸上却带着平静的笑容。

　　她埋下身子主动依偎在晏泽珩的怀里，头抵着他的下巴，聆听他强壮有力心跳。

　　良久，泪珠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轻声呢喃从嘴边飘落。

　　“晏泽珩，我爱你......”也好恨你！

　　这是我最后的报复，死在你怀里......每当你躺在床榻时，只能想起慕川。

　　想起这个低贱，可悲，深深爱着你，报复你的女人。

　　她无声的举起锋利的剪子，狠狠划开手腕，温热的液体不断喷涌而出，在两人胸前无声地炸开象征慕川生命的焰火。

　　带着寒意的夜风拂过窗帘，细微的珠子碰撞声让晏泽珩惊醒，感受到慕川在自己怀中，他无意识抱得更紧。

　　可下一瞬，鼻尖闻到的浓重血腥味让他惊愕低头。

　　黑夜中，大片红得发黑的怀中，面色苍白的慕川已然没了生机！

第十一章

　　映入满目的红色深深刺进晏泽珩眼中，他看见慕川躺在自己怀里，身子却冷得像冰！

　　“来人！”他连忙起身，让她抵着自己的肩窝抱在怀中。

　　一把带血的剪子从他们中间滑落，慕川细白的手腕还有血迹没有凝固，无尽的红色从他们身上往外蔓延。

　　晏泽珩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一刻被恐惧，慌张，无措，痛苦，悔恨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高大的身影都摇晃起来。

　　“来人！叫太医过来!”他像一个被侵占领地的雄狮，怒吼声吓得让仆人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晏泽珩压下不断起伏的胸膛，伸手按住慕川的穴位止住血液的流淌，她皮肤的温度低得像一具尸体，竟是让他手掌发颤。

　　他用力把她抱在怀中，企图让她冰冷的身躯恢复一丝暖意，可无论怎么捂，却依旧冰凉。

　　无数情绪冲击着晏泽珩，他喘着气低吼：“慕川！我不允许你死，听到没有！慕川？回答我！”

　　望着没有丝毫回应的她，晏泽珩突然一愣，意识到慕川可能会死的事实，一时间搂着她的手沉重不已，身上都被冷汗浸湿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大夫还不来？！

　　第一次，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无尽的恐惧几乎让他窒息，将要失去她的未来不是他想见到的结果！

　　明明好不容易才彻底掌控她，乖乖像这几天那样待在本王身边难道不好吗？他是亲王！他嫌弃身份低微的慕川有什么错？！

　　晏泽珩紧紧盯着她紧闭的双眼，眼下那颗红痣都黯淡了下去，曾经红润柔软的唇也变得没有血色。

　　他缓缓低下头贴上她的脸颊，冰冷的触感才让晏泽珩回神，眼泪竟是从他眼中偷偷跑了出来，“阿川，求你......本王求你活下去......”

　　大夫终于来了，晏泽珩没有离开，像一尊煞神站在一边，眼神寸刻不离床榻上瘦弱的人影。

　　老大夫先是被眼前浓厚的血色吓了一大跳，滴着冷汗把所有东西都用上了，眼前的人却依旧神色惨白，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

　　他腿一软，跪下来求饶：“王爷，恕臣多嘴，慕小姐这恐怕......过不了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晏泽珩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根本不想听他解释。

　　“住口！庸医！她要是死了，你全家都要跟她一起陪葬！”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大夫进来，他们什么法子都用了，慕川依旧命悬一线，像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会熄灭。

　　晏泽珩眼中布满血丝跪坐在床边，紧握着慕川的手，旁边是脸色苍白面面相顾的大夫们，地上散落着各类药材，气氛凝重得可怕。

　　林墨书踏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心中一跳，看到生死不明的慕川，叹息着遗憾终究还是发生了。

　　“林大夫来了！”

　　“林大夫肯定有招！慕小姐活了，我们就有救了！”

　　晏泽珩心中一跳，眼中闪过狂喜，向他低吼道：“还不快过来给她医！”

　　林墨书却没有上前，他只站在原地行礼道：“王爷，让您失望了。”

　　晏泽珩呼吸一滞，赤红的眼紧紧盯着面容平淡的林医师。

　　他轻轻摇头平静道：“属下无能，慕小姐得病，无药可救。”

第十二章

　　晏泽珩最后一根绷紧的弦在他落下的尾音中崩裂，他轻轻放开慕川冰凉的手，略微踉跄的起身，略过瑟瑟发抖的大夫们，猛然掐住林墨书的脖子，手背都涨出青筋。

　　“你连看都没看她，就说无药可救，想死？本王成全你。”

　　沙哑得陌生的声音从他喉中吐出，字字句句蕴含无限杀意。

　　林墨书脸色涨红发不出声音，眼神却依旧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静静看着他。

　　晏泽珩一震，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曾经慕川也用过这个眼神看他，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自己掐着的人，恍惚间变成慕川被他用手紧紧掐着脖子，眼神似怨似恨......

　　晏泽珩猛地收回手，狼狈的大退几步，掐人的右手如同火燎般滚烫生疼！

　　林墨书跪倒在地不停地咳嗽，大口呼吸喘气，就听到头顶传来颤抖的质问。

　　“告诉本王，你在看什么？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向本王！”

　　林墨书缓过气，缓缓站起来回道：“王爷有所不知，臣在三年前就被慕家请去为慕小姐治病。”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怜悯：“慕小姐患上了严重的心病。”

　　晏泽珩的心脏猛地一缩，三年前她得了心病？他怎么从未知晓过！

　　“慕小姐三年前患上病，刚开始恐黑，害怕与人接触，每日沐浴数次却依旧不适。本来经过药材治疗还能自控，可这三年来愈发严重......”林墨书咳嗽两声，才继续说道。

　　“臣刚才看您并不是想要激怒您，臣只是......”

　　“住口。”晏泽珩打断他，转过身走近床榻，到最后一步时竟是跪倒在地，让周围的太医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垂下头不敢再看。

　　晏泽珩什么也听不见，他心像是被扔到油锅里滚过一轮，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快要疼到无法呼吸，明明，他明明已经不爱她了，对吗？

　　他脑海中浮现慕川的一幕幕回忆，伸手轻轻掀起她衣袖的一角，数道疤痕刺入他的眼帘，连带着心都一抽一抽起来。

　　“到后期，患病的她会控制不住伤害自己。”

　　晏泽珩才明白自己对她做了多少残忍的事情，那天在花园她不是真心要拿石头砸自己的。

　　无法克制的哽咽从喉间漏出，眼前人从少年时就心悦的人，终究被自己亲手越推越远，不应该是这样，不允许这样......

　　他咬碎了牙，也不愿说出道歉的话！

　　晏泽珩要慕川睁开眼睛，要她站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他，他再道歉！

　　“王爷？怎会如此！阿川她......”

　　突然，孟雅姝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晏泽珩见她走上前就要触碰到慕川，瞳孔一缩，伸手毫不犹豫把她暴力推开，全然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