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空看着她手里上好品质的玉镯，一时愣住。

　　这是年少的温渺送她的贺礼。

　　“多谢。”顾淮空没有拒绝，伸手接了下来。

　　苏雨琪走后。

　　顾淮空拿着那手镯回到了屋内。

　　她望着那已经没有任何回复的纸面，忽然，很想年少的温渺。

　　泪水一点点充盈眼眶。

　　她终究还是提笔，忍不住想再写些什么。

　　可纸面却不再给她这个机会了。

　　她落字，可墨水在无论如何都无法显现。

　　旋即，就见所有的字迹在这时忽地化为幻影，在她眼前一点点消散。

　　“不……不要……”

　　顾淮空伸手试图去阻拦。

　　可这页唯一能让她和年少的温渺联系的信纸，也在此刻一点点化为云烟消散！

　　不过须臾。

　　那页信纸便已经消失无影，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顾淮空瘫坐在椅子上，怔然失神。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下人的禀告声：“小姐，那位宋大人又来了。”

　　厌恶之情骤然从心底升起。

　　顾淮空眸色沉沉，下意识要拒绝。

　　可思及他种种行为，她也知这拒客之举恐怕无甚作用。

　　他想进，便总要闯进来的。

　　整理好情绪，顾淮空还是动身去前厅。

　　到了厅堂。

　　她远远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可今日，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恍惚间，竟又有了几分年少的光风霁月之姿。

　　但很快，她将这错觉甩出脑海。

　　她冷着脸走上前，语气不耐：“温渺，你今日又想做什么？”

　　话音落地。

　　前方的人影转过身来，他神色轻扬，带着喜色。

　　眼底那些疯狂和偏执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赤诚。

　　他眼中隐隐泛红，嗓音嘶哑。

　　“顾淮空，你说想见我，所以我回来了。”

　　心中咯噔一下，几乎骤停半拍。

　　顾淮空浑身一震，满是不可置信。

　　她认出来了。

　　认出来，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

　　是年少的温渺！

第23章

　　不。

　　或者应该说，是从年少后就忍着没来打扰她的那个温渺。

　　顾淮空僵在原地，迟迟未能回神。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许久说不上话来。

　　“你…你……你怎么会……你怎么……”

　　她的话磕磕绊绊，始终说不出连贯的一句话来。

　　可面前的温渺却能明白她的意思，他眼底泛起无尽温柔，静静望着她，却是勾起一抹笑来：“对不起，顾淮空，我还是伤害了你。”

　　那笑意苦涩至极。

　　轰然一下。

　　顾淮空好似明白过来，她幡然明白：“你记得？”

　　如果他此刻跟她一样拥有了两份记忆。

　　那么，她突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温渺，到底是跟她通信的温渺，还是那个让她害怕的温渺。

　　心里陡然往下一沉，顾淮空怔怔望着他，心绪复杂。

　　而温渺似乎明白她此话的意思，他站在原地，轻笑着摇头：“我不记得，我是今早醒来，从身边侍卫口中才知，原来这段时间我的脑中有另外一个记忆的温渺。”

　　这话让顾淮空神色一怔。

　　她忽地有些不明白，那如今的温渺到底是算什么？

　　温渺显然也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他往后退了几步，跟她拉开了距离，神色带着几分小心：“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你相信我，至少现在的我，对你毫无恶意。”

　　他的神色和语气与顾淮空记忆中的温渺截然不同。

　　就如她所想，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此刻的温渺温和、眼神坚定清明，是克制守礼的。

　　一如信中的年少的温渺，并无多大变化。

　　顾淮空眸色沉沉，向他靠近了几步，定定望着他许久，却是展露了一抹笑来，她说：“见到你，我很开心。”

　　话音落地。

　　似是有亮光自温渺的眼底升起。

　　他的眉眼弯弯，二十九岁的面貌，却带了几分少年的羞怯。

　　温渺抿唇一笑：“你写的那句话，我看见了。”

　　顾淮空一愣。

　　随即就听温渺目光沉沉，温声开口：“年少的温渺，若你能到二十九岁来见我，该多好。”

　　他重复了一遍纸上所言。

　　顾淮空神色骤然一顿，这是她前几日才写的。

　　“你不是说你不会再看信了吗？”她下意识问出声。

　　温渺的脸上透出几分薄红来，他低下头：“原本是不想再看的，我也是真的忍住了，可前几年，我偶然翻出了这信纸，才看见上面有你留下的这句话。”

　　顾淮空闻言一顿，原来她这话他竟然是隔了数年才看见。

　　而温渺的声音却再度缓缓传来。

　　“那时我便以为，未来的你过得很舒心，但我也要跟你道歉。”

　　“道歉什么？”顾淮空不解。

　　温渺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派人关注着你的消息，所以我知道你始终未婚配，所以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到二十九岁后，我的心还是未变，我没有变成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无耻之人，我跟你之间就可以重新开始。”

　　“所以，在看见你写你想见我后，我便忍到了二十九岁，我接受了调回京的任令。”

　　话及此。

　　两人的神色却皆是一愣。

　　顾淮空没有说话。

　　温渺脸上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里透出些许茫然失措来。

　　“可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是错的。”

　　“我不该回京，不该重新出现在你眼前。”

第24章

　　顾淮空懂他的言下之意。

　　他在自责，他在愧疚。

　　若是他没有回京，就不会给旧记忆的温渺可乘之机，重新带给她困扰。

　　他始终还是那个与她通信的赤诚少年。

　　顾淮空心口微动。

　　她缓缓扯动唇角：“无妨的，他奈何不了我，我更开心的是，能见到你。”

　　这话是她的真心。

　　在见到他始终如信中那般，她心里是开心的。

　　温渺望着她，也笑了，只是那笑底却多了几分愧意，他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深深望着她开口：“顾淮空，我不会让我伤害你的。”

　　顾淮空一愣，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着纠正：“是他。”

　　在她心底，他们不一样。

　　温渺眉眼弯弯，也笑了：“好，是他，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话音一顿，他神色间浮现出几抹笃信来，笑意温柔。

　　“你认得出我跟他，对吗？”

　　顾淮空耸耸肩：“自然。”

　　“好，那若是他来寻你，你尽管不必客气。”温渺神色认真告诉她。

　　顾淮空不觉也笑了出来：“好。”

　　就在这时。

　　李氏陡然从内院疾步走了出来，对着温渺便是厉声呵斥：“真是晦气！你怎的又来我家？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别再来招惹我女儿！你再这样，我们便要告你私闯民宅，强抢民女！”

　　李氏叉腰挡在顾淮空的面前，没给温渺好脸色。

　　顾淮空神色未变，上前想拦住李氏。

　　可对面的温渺却神色未变，眼神示意无妨，他往后退了几步，受下了李氏的句句怒骂。

　　他不仅没有生气，眼神更是带了几分赞许。

　　他温声笑了笑：“伯母说的是，日后若我再来打扰，就请伯母继续这样将我赶出去即可。”

　　这话让顾淮空怔住。

　　也很快，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想给她有一丝一毫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