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承源被他含怒的语气刺伤。

　　好一会儿，才压下咽下喉间的涩苦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只知道，自己好像根本无法离开路雪怡身边。

　　路雪怡却根本不信：“历承源，我们的关系在你死掉那天就已经结束。”

　　“尘归尘土归土，别再纠缠。”

　　听着他的话，历承源只觉得一股痛意涌上胸腔。

　　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噬咬一样，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她真的忍了很久了。

　　从回来的那一刻。

　　从看到路雪怡和历承源在床上亲热的那幕开始！

　　她就一直在隐忍，规劝自己：“你已经死了五年了，路雪怡本来就该向前看，拥有新的爱人。”

　　“历承源是你最好的朋友，他们两个人如果能走到一起，你该为他们高兴！”

　　可历承源做不到！

　　她无法接受，只是因为自己的死亡，他们之前所有的感情就不作数了！

　　历承源几乎是喊出来的：“路雪怡，仅仅五年，难道就能抹消掉我们所有的感情吗？

　　“过去我们相爱的那些日子，那些回忆……难道你真的都忘了吗？”

　　她声嘶力竭。

　　路雪怡也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抬头，眼里带着捂不化的寒冰，说出来的话锥心入骨。

　　“历承源，你是不是忘了？”

　　“你死的那一天，我们原本是要去民政局离婚的。”

第4章

　　这一刻，时间都停滞了。

　　历承源呆呆的看着路雪怡，脑袋里一片空白。

　　离婚！

　　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他们那么相爱，怎么可能会离婚？！

　　历承源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否认：“不可能！你在骗我……”

　　路雪怡看着她茫然又不敢置信的神色，并未多解释什么。

　　他继续往下走，不再理会历承源在身后的追问。

　　只是刚走了几步，他再次停了下来。

　　前方迎面走来两个人，对方看见路雪怡，也是一脸错愕。

　　随即就是一脸的怒火：“你怎么有脸来看承源？！”

　　“你是想她知道你和历承源的那些脏事，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路雪怡没有说话。

　　历承源不知道爸妈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毕竟和路雪怡结婚时，他们还是很喜欢他这个女婿的。

　　还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说：“雪怡是个好丈夫，你要好好跟他过日子。”

　　可历承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想清楚。

　　她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父母，迫不及待地走到他们面前，想跟他们相认。

　　可他们却没有半点儿反应。

　　就像是看不见她一样！

　　历承源突然有些慌：“爸！妈！我是承源啊，我就在这儿，你们看看我啊！”

　　可周父周母依旧没有一点儿回应。

　　一颗心就这么沉进了谷底。

　　历承源像被抽干了力气，肩膀都垂了下来。

　　这时，只听路雪怡说：“周先生，周夫人，我先走了。”

　　就准备离开。

　　历承源不想走！

　　她才刚看见父母，还想再多留一会儿！

　　即使他们看不到自己，也没有办法和她对话！

　　历承源努力想往母亲的身边靠，却还是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拉回了路雪怡的身边。

　　车上。

　　路雪怡看着突然出现的历承源，终于意识到她之前说‘离不开’不是假话。

　　对视间，他淡漠收回视线，踩下油门。

　　而历承源看着路雪怡面无表情的侧脸，终究还是没能压住情绪。

　　“你就不能再多留一会儿？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爸妈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多陪陪他们！”

　　被质问，路雪怡没动怒，只淡淡回了一句。

　　“他们看不见你。”

　　这句话无疑击中了历承源内心的痛点，她想反驳，却最终还是哑了火。

　　一股无力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该看到她的人看不到。

　　不想看到的，偏偏离不开。

　　历承源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所以老天才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

　　她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一直到回家。

　　刚上到二楼，就听见主卧里传来的隐隐哭喊声。

　　路雪怡脸色一变，快步冲进了主卧。

　　历承源看着他急切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挖空。

　　好不容易压下情绪走进去，就看到历承源趴在路雪怡怀里，声音里全是哭腔。

　　“雪怡，承源她进了我的梦！她……她说我拆散她的家庭，她这次来，就是来收我的命！”

　　这话一出，历承源霎时愣住了。

　　她今天不都和路雪怡呆在一块吗？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她以为路雪怡绝对不会信这种荒谬话。

　　可孰料，路雪怡看向自己的目光竟那么锐利。

　　他厉声驱赶：“出去。”

　　历承源怔愣了好一会儿，转身往外走的那刻，眼眶也红了。

　　五年时光。

　　路雪怡护在怀里的人变了，他的心……也变了。

　　没有任何一晚比现在更难熬。

　　历承源一直睁眼到凌晨两点，脑海里除了路雪怡的变化。

　　还有历承源。

　　她也变了很多，害怕自己，处处为难。

　　恍惚间，历承源还以为她们过去不是闺蜜，而是仇人……

　　出神间，她隐约听见主卧传来了一些动静。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历承源犹豫了几秒，还是不放心的过去了。

　　主卧里路雪怡不在，只有历承源一个人。

　　她睡着了，但是脸色不太好看。

　　难道又做噩梦了？

　　历承源本想要叫醒她，俯身那刻，却听见历承源极小声的嘤咛。

　　“承源，放过我！我不该杀你的，对不起……”

第5章

　　历承源不可置信地看着历承源，脑子被她的话搅成了一团乱麻。

　　她试图去回忆自己的死亡，却一片空白。

　　历承源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有所缺失。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记得路雪怡说他们要离婚……

　　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历承源一头雾水，更心冷的是历承源刚刚的呓语！

　　‘不该杀’……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缓缓凑近，想将历承源的梦话听的更真切一些。

　　“你在干什么？”

　　身后冷不丁传来了路雪怡的声音。

　　历承源转过身，正对上了男人暗藏寒光的眼眸。

　　她攥了攥手，嗓音沙哑：“她刚刚的话……你听见了吗？”

　　路雪怡神色未变：“你听错了。”

　　轻飘飘的一句否认。

　　有一瞬间，历承源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历承源的声音那么清晰，让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历承源垂眸看了眼历承源，又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路雪怡，没再争辩。

　　她转而问：“你能告诉我，我死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这儿，路雪怡眼神微微深邃：“你不记得了？”

　　历承源试图记起点什么，然而只有一片空白。

　　她涩然地点了点头。

　　见状，路雪怡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不记得就算了。”

　　说完，他便转身往外走。

　　历承源没想到路雪怡会说‘算了’！

　　她下意识追出去，想要问个清楚。

　　书房内。

　　还是和记忆里一样的装潢。

　　黑白竖格的书柜，黑檀木的书桌，就连桌上黑色的摇臂台灯都没有变过。

　　可路雪怡的神情却那么冷，像是浸了块冰。

　　历承源隔着张书桌看着他，竟然回忆不起当时恩爱的他们是什么样的。

　　她觉得闷闷的，抬手抚上心口，一片死寂。

　　历承源忍不住自嘲一笑，是啊，都是灵魂了，哪儿还有心跳！

　　但事关自己的死因，她还是想问清楚：“雪怡，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刚刚历承源的话，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

　　如果不拔出来，迟早会溃烂。

　　路雪怡面无表情：“你已经死了这么久，怎么死的，并不重要。”

　　并不……重要？

　　历承源思绪有一瞬间的断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更不敢相信这是路雪怡说出来的话。

　　对视间，路雪怡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

　　“以后没有事，你尽量不要出现，你会吓到承源。”

　　一句话，如刀般，再次捅穿了历承源的心。

　　“路雪怡，我死了五年，不是五十年。在你和历承源在一起之前，我才是你的妻子。”

　　历承源哽咽说着，试图唤起他的回忆。

　　但路雪怡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我知道。”

　　话落，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径直越过历承源朝主卧走回。

　　擦肩而过时，历承源连忙伸手想要抓住他。

　　但下一秒，虚无的手穿过路雪怡，抓了个空。

　　她又一次被现实提醒，自己只是一个能看，却什么都触不到的灵魂！

　　涩意袭上心头，历承源却来不及感伤。

　　眼见着路雪怡就要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