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间叶以渊也开了口：“轻语，你先回家吧。”

柳轻语瞳孔紧缩，以往不论再晚，叶以渊都会和自己一同回家。

和他一同待在出租车里，聊聊今天的工作和趣事，是柳轻语每天最期待的小确幸。

柳轻语面如纸色，纵使内心百般不愿，最后还是挤出一个笑容，答应了下来：“好。”

可她没想到，这天夜里，叶以渊没有回来。

夜色沉沉，柳轻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脑海中反复浮现陈婉依偎在叶以渊怀里的场景。

就算是自己，也是和叶以渊交往了两个月才慢慢有了肢体接触。

可陈婉只是久别重逢，却能和他那么亲密……

不知不觉间，柳轻语的枕头已经湿了大片，下唇也被咬破，嘴里蔓延着血腥味。

一夜噩梦。

第二天一早，柳轻语早早地去了鉴定所，却被工作缠身，连叶以渊的面都没见到。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

食堂里，柳轻语端着饭找到叶以渊，在他对面坐下：“你昨天怎么没有回家？”

叶以渊头都没抬：“我说过，在工作的地方不要谈私事。”

柳轻语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心里苦涩翻涌。

只因叶以渊的一句不想公开，她便苦守四年的地下恋，可现在自己只是问昨晚他去了哪里，他都不愿意回答。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道惊喜呼唤：“以渊，原来你在这。”

柳轻语抬眸，就见陈婉走到叶以渊身旁，笑意盈盈：“给，你昨晚把手机落在我这里了。”

第2章

叶以渊昨晚……和陈婉在一起？！

柳轻语下意识的咬上下唇，还没好的伤口再次裂开，一嘴的血腥味。

眼见着叶以渊收了手机，周围同事都纷纷起哄。

“叶组长，有情况啊！”

“想不到平常冷若冰霜的叶组长，竟然悄悄搞上了对象，美女，你看上这冰块什么了？难不成是夏天到了好消暑？”

陈婉红着脸：“我和以渊以前是校友，昨天晚上只是叙旧。”

同事们却不轻易放过，凑到叶以渊身边：“组长，真的只有叙旧？”

柳轻语指关节泛白，看向叶以渊，期望得到一个答案。

只要叶以渊说，她就信。

叶以渊终于吐出一个字：“是。”

柳轻语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心却还是一直悬着。

等吃完饭，柳轻语正要往解剖室走。

走廊里，一对中年夫妻突然拽住了她：“你就是柳轻语吧？！就是你负责解剖我儿子的尸体？！造孽啊！他完完整整地来到这个世界，你却不让他完完整整地离开！”

妇人捏着柳轻语手腕的力气极大。

钝痛猛地传来，柳轻语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她下意识去寻找叶以渊的身影，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把自己护在身后。

却瞧见几步外他正和陈婉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

柳轻语眼神一黯，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想要抽回手，却是徒劳。

只能敛下情绪试图劝说：“你们儿子的死亡已经涉嫌到刑事案件，必须要解剖才能确定死因，找到凶手，这是我的工作。”

“结束之后我会缝合好，保证他完完整整的……”

可话还没说完，死者母亲就哭嚎起来：“我不允许！谁都别想动我儿子！”

她声音很大，引得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叶以渊也在其中。

四目相对，他却只是站在陈婉身边，没有半点要走过来的意思。

柳轻语压下内心的失落和酸涩，继续劝说：“我理解你们作为父母的心情，可是你们真的不想找出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吗？”

中年夫妻被柳轻语问得怔住，终于松开了钳着她的手，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柳轻语看着这一幕，眼眶也跟着泛红。

从来到鉴定所到现在，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上演。

她以为自己都已经麻木了，可每次总是忍不住跟着难过。

生离死别，身为法医的他们，是唯一能为死者说话的人。

闹剧散场，柳轻语一个人走进了鉴定室。

靠着解剖台，她脑袋空白一片，怎么都静不下心神。

过了许久，鉴定室的门被推开，叶以渊和陈婉并肩走了进来。

看着柳轻语被家属扯红的手臂，叶以渊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倒是陈婉神色担忧：“你们的工作真辛苦，不仅要鉴定死因，还要和这些家属打交道。”

“以渊一直都是个闷葫芦，又有洁癖，真不知道他遇到了这样的家属该怎么办，柳小姐，到时候还要请你们这些同事多多帮他说话。”

“同事”这两个字再次刺痛了柳轻语的心。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陈婉又看向叶以渊：“这周日有一场艺术展览，以渊，你能和我一起去看吗？”

这周日是柳轻语的生日，她加班加点的工作，甚至动用能力，就是为了能够挤出时间，和叶以渊一起过生日。

她看向叶以渊，希望他能拒绝。

可是叶以渊却答应了下来：“好。”

柳轻语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叶以渊，又看了看四周。

四下无人。

叶以渊说不想在同事面前暴露关系，可是这里只有一个陈婉，他为什么还要隐瞒他们的关系，甚至答应陈婉去看展览？

柳轻语看着面前郎才女貌的二人，第一次想要捅破他们的关系。

她看着陈婉：“不好意思陈小姐，我是以渊的恋人，周日他也去不了，那天是我生日。”

第3章

陈婉愣了，随后又做出受伤的样子：“以渊，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早知道我就不约你了。”

叶以渊没应，看向柳轻语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悦。

柳轻语心如针扎，她只是把他们是恋人的事实说出来，为什么叶以渊要这样看自己？

沉寂间，陈婉再次开口：“柳小姐，能拜托你帮忙再鉴定一次我表弟的死亡原因吗？我怀疑他的死另有蹊跷。”

从业五年，柳轻语从未鉴定失误。

她微微皱眉，刚要拒绝。

却听叶以渊语气淡淡：“她表弟在2号鉴定室。”

他也让自己再鉴定一次？

柳轻语心下一沉，他们共事五年，难道叶以渊也不相信自己的专业程度吗？

她想从叶以渊的脸上找出答案，可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陈婉身上。

……

2号鉴定室里，柳轻语再次将陈婉表弟的死因做了鉴定。

最后的结果和上次一样——中毒身亡。

以防万一，柳轻语还摘了手套动用了能力。

触碰到尸体的一瞬，她眼前浮现出一个少年，只见他仰头吞下一大把药片，毒发而亡。

她的鉴定是对的！

柳轻语睁开眼撤回手，眼前却突然一阵晕眩，撑着解剖台才站稳。

这是使用能力的后遗症。

柳轻语缓了缓，脸色苍白地出了鉴定室。

门外，陈婉急忙迎上来：“怎么样？”

叶以渊跟在她身后，同步看了过来。

“还是服毒自杀。”

听到柳轻语的话，陈婉却依旧不相信：“不可能！肯定是有人害他！柳小姐，你再好好鉴定一次！”

叶以渊伸手扶住情绪激动的她，看向柳轻语：“你确定吗？”

柳轻语心里一瞬涌上万千情绪，有为死者的悲哀，有对叶以渊不信任自己的失落，有醋意……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她喉咙发涩。

“我确定。”

叶以渊深深的看了柳轻语一眼，最后低头对陈婉说：“结果应该不会有错，我先送你出去吧。”

陈婉一脸脆弱，没有拒绝。

鉴定所门口，柳轻语目送着叶以渊送走了陈婉，犹豫半晌还是开口：“你对陈婉……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

叶以渊不悦看来：“你想说什么？”

柳轻语不是怀疑叶以渊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想要一个承认，一个保障。

可是叶以渊却连回答的意思都没有，冷漠转身离去。

蝉鸣阵阵。

柳轻语凝望着他背影，眼眶泛酸，心里也跟着蝉鸣烦忧不已。

晚上七点半，柳轻语身心俱疲地走出鉴定室，正要寻找叶以渊的身影，只见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陈婉情绪不太好，我过去看看，你自己回去，不用等我。”

看到信息，本就疲惫的柳轻语更是摇摇欲坠，几乎站不住。

她扶着墙慢慢蹲下，脑袋嗡嗡作响，心疼得像被刀绞一般。

在她抽出时间给陈婉做鉴定的时候，叶以渊陪着陈婉，自己好不容易下班了，叶以渊还是和她在一起……

柳轻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第二天一早，她刚到解剖室，就被领导叫到了办公室。

“小柳，我昨天接到举报，说你做鉴定时用手直接触碰遗体？我们不是三令五申过不准出现这样的问题吗？你为什么还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