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一点半了，还没等到人来叫她，姜姝引就纳闷了，出去一看，郑梅香在沙发上看电视，瞅她一眼：“你妈刚进去。”

　　姜姝引笑了笑，回房间脸上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

　　家里这么多人，一个卫浴间实在不方便，还是得买个大房子。

　　窗外送来一阵清香，闻着有点熟悉，怎么像是沐浴露的味。

　　谢寅回家后，就放水把自己浑身搓洗三遍，开瓶沐浴露，直接费掉半瓶，确定身体每一个细胞干净后才关掉水龙头。

　　去天台看到她家灯还亮着，身体比意识还要快一步飘出去，带去一阵风。

　　“你怎么来了？”

　　“看你还没睡。”

　　被她发现，谢寅干脆进来，几个孩子对他突然到来的事情司空见惯，看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到自己手上。

　　姜姝引最近沉迷培养孩子的想象力，买了蜡笔和白纸给他们画画，就连最小的红凤凰和橘光也要玩，但他们俩还不会控制自己的能力，蜡笔到手就坏了。

　　黑梅带邢正非去做第二阶段的治疗，占用了艾斯的房间，为了不打扰他们，艾斯也过来了，此刻捏着黑色的画笔在纸上涂抹，像是要把白纸涂成黑底。

　　当初的小孩长成了少年，头发一直留着，长到了耳下，随他现在趴着的动作，垂在手背上空，艾斯的睫毛和眼睛生得格外漂亮，睫毛垂下来的时候像翘起来的蝴蝶翅膀，眼睛黑亮，看一眼就能让她想起另一个少年。

　　艾斯突然感到胸口被重击，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藏在发丝后的眼定定地看向某人。

　　谢寅唇角轻扯了下，像是嗤笑。

　　“艾斯怎么了？”姜姝引过去把他扶起来，把他浑身上下看了遍。

　　艾斯低下头：“饿了。”

　　姜姝引笑出声，真是半大的小子吃死老子，她空间扣有吃的和晶核，都拿了些放在桌上。

　　这时，郑兰香从厕所出来了，哆嗦得敲两下门：“冷死了，小引你抓紧时间去，里面还热乎的。”

　　“来了。”姜姝引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跟谢寅交代一声，扭门出去。

　　门刚关上，艾斯就站起来一拳砸向谢寅。

　　高维生物的视角中，有种叫预判的能力，很好用，谢寅只是微微偏过头，就轻松躲开。

　　水宁抬起头，神色迷茫。

　　红凤凰和橘光呆呆地看着，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

　　“刚才是你对吧？”艾斯见一击不中，就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我没有惹你。”

　　谢寅悠然散漫地转过头看他，眸深如潭，他忽然对这个小东西感兴趣了。

　　蓝雾居然没能杀了他，谢寅意识到规则之力在帮忙，小东西以后的成就不小，阻碍其成长的生物会受到反噬。

　　但顺应其成长的，也不见得能善终。

　　“软弱的东西才会一直在母亲的庇佑之下，如果你再贪恋安逸，给你提供庇佑的人会面临磨难。”

　　艾斯的眼神忽然变了，漆黑的双眼直直地钉在谢寅身上，下颌绷得极紧：“你没有骗我？”

　　谢寅溢出幽幽的笑意：“你的自私源自于另一半基因的供给者，劣等。”

　　艾斯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没了，愈发显得整个人都阴郁冰冷。

　　等到黑梅回来后，艾斯沉着脸回到房间，邢正非躺在他床上，艾斯厌恶地皱起眉。

　　邢正非感知敏锐，捕捉到他这份情绪，暴脾气立即就上来了。

　　“别在这打，出去。”艾斯率先出声，翻身爬到楼顶，刚冒出头就看到眼前的阴影，邢正非一脚踩下去。

　　空了，他转身一看，小老鼠跑那边去了。

　　艾斯很久没有遇到对手，身手懈怠许多，一时落了下风。

　　在速度、高度上也占不到优势，好在耐力还在。

　　姜姝引洗完澡出来，看到艾斯还没画完的画，问了句，黑梅回应：“看到我出来，他就回房间睡觉了。tຊ”

　　姜姝引看向谢寅，谢寅对她笑了笑。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笑有点邪气。

　　她今天开车挺累的，要不是等着洗澡，早就睡着了，这会儿身体被热水熏蒸过更疲惫，躺在床上没两下就睁不开眼了。

　　谢寅在她脸颊轻吻，轻轻起身，扫了房间里的小崽子们：“睡吧。”

　　黑梅缩了下脖子，推着水宁上床。

　　红凤凰和橘光赶紧用被子蒙上，没让一丝光透出来，房间的灯忽然灭了，陷入安静和黑暗。

　　楼顶上，邢正非和艾斯打了上千个回合，两人在各方面都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不打个三天三夜大概是分不出胜负来。

　　这时，谢寅来了。

　　艾斯浑身所有的细胞都开始警惕，手臂的青筋鼓起，听到邢正非喊了声：“爸爸。”

　　谢寅没有回应，无声走到艾斯眼前，从背后伸出一条肢臂，将小崽子卷起来：“该学会飞了。”

　　身体的血液猛地向头部倒灌，艾斯被扔向空中，直到空气稀薄后才逐渐恢复身体的控制。

　　此时脚下是万丈高空，头上是密布的云层，艾斯不知道自己被扔了多远，高度还在攀升。

　　用学习的物理抛物线知识推断，如果不保持清醒，他可能会死。

第205章 艾斯不在家

　　从黑夜到黎明，穿过晨昏线后强光刺目，艾斯深受重伤又一夜没睡，为了让自己神志清醒些用力咬舌，嘴里的血腥味混着唾液滑入体内，有点恶心。

　　察觉到身体正处于失重状态，艾斯猜测自己已经是在降落，但现在还在云层中，看不见距离地面还有多远。

　　他已经开始想妈妈了。

　　姜姝引睡得晚，起得也很晚，一直到下午才发现艾斯不在家。

　　她问黑梅，黑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知道，今天早上就没看见。”

　　邢正非的眼神闪动，看向旁边从容淡定的爸爸，也镇定下来。

　　人都不在这了，又没有证据，不承认就好了。

　　艾斯偶尔会去找姓汪的同学玩，姜姝引也没怀疑孩子会离开这么远，但等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她觉出不对了，推开房间问邢正非：“艾斯还没回吗？”

　　邢正非坐起来，强作镇定：“没有。”

　　一个人睡床真舒服，这个房间也没有窗户，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一样。

　　姜姝引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只好去问谢寅：艾斯不见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谢寅很快回复：知道，我亲眼看到他去了西边。

　　姜姝引看着这行字出神，心道：艾斯该不会是去找艾富里了？

　　她给艾斯也置办了手机，但一直都打不通，干着急。

　　凌晨两点，姜姝引收到了一条信息，看完之后，她心跟着往下沉，按灭屏幕后长呼了一口气。

　　——妈妈，我去找生父了，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发完这条消息，等了会，没收到消息，艾斯再也熬不住，靠在石壁上昏睡过去，月光照在石壁上，无法将藏身在里面的人捕获。

　　夜过无痕，长日当空。

　　艾斯在石壁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在傍晚昏昏沉沉地醒来，肚子的饥饿无法忽视，他闻到了空气中的肉香味。

　　附近有人。

　　石壁颜色是单调的灰色，像一堆嶙峋的石头叠出来的地貌，起伏不算太高，翻越难度也不大，就是要小心棱角刮破衣服和皮肤。

　　这时月亮还没出来。

　　他藏在最高的那座石壁后面观察四周，黄昏下金鳞闪闪的无边湖泊，还有蘑菇状的白色的鼓包扎在平原上，肉香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平地有人巡逻，艾斯发现他们的看守很严格，没有意外发生的话，这样的队伍是不会出现漏洞的。

　　他想了想，凝聚个直径一米的冰球，从另一处山崖推到湖泊中。

　　“砰——”

　　冰球入水的声音不小，这块又是盆地，声音又被放大一倍，有两支巡逻队伍被惊动，跑过去探查。

　　艾斯暗道：机会来了。

　　他从石壁上滚下去，护住自己的头，趴在地上借助凹下去的小坑隐藏，幸好天光不亮，折腾两三下，终于让他靠近白色的帐篷，最大的那顶。

　　“夫人，首领特意让我们熬的粥，您吐得厉害，吃点清淡的会好点。”

　　短暂的沉默后，虚弱的女声回道：“我什么都吃不下，首领现在在哪？”

　　“听说二夫人肚子疼，首领过去看望了。”

　　女人冷笑一声，语气变得生硬：“你去，就说我肚子也疼，看他过不过来。”

　　顾笑觉得自己真是悲哀，爱上一根烂黄瓜，还拼命怀上他的孩子，结果有个贱人紧跟着她的步伐，也怀了。

　　女佣仗着顾笑的势，一路畅通，成功把首领叫过来。

　　艾斯感觉到危险，忙屏神敛气，匍匐在帐篷内的小箱子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