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心思沈雪只能压在自己心里，她故作平静解释：“城堡咱们肯定不能回，我之前的出租屋也不安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偃修齐沉着脸不说话。

白湳不懂他们之间的种种，紧跟在沈雪身后，生怕她又突然不见。

沈雪也没再说话，只是环顾着这间许久没来的屋子。

曾经她和偃修齐一起精心挑选的桌子，茶几都落了不少灰尘。

沈雪看着有些不是滋味，刚想去到厨房找抹布擦干净。

迈步间，心脏骤然一阵剧烈的疼痛。

下一秒，一口黑血从她喉咙冲出来，尽数洒在了地上！

第6章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偃修齐和白湳谁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沈雪重重倒地，失去意识，两人才猛地回神。

“沈雪？！”

“主人！”

偃修齐率先上前一把将沈雪拉进怀中，这才闻到她血液里恶臭的味道。

是毒。

他脑袋里飞快闪过最近沈雪的经历，最后定格在唐白露甩出去，扎在沈雪脖颈上的那根针！

偃修齐眸色瞬红，攥紧的手骨节发出咔咔的声音。

这时，蜷缩在偃修齐怀中的沈雪突然一阵战栗，无意识的又吐出一口黑血。

白湳看得眼眶泛红，他扯着偃修齐喊：“救！救！”

偃修齐也冷静了下来，一把将沈雪打横抱起往外走：“我先送她去医院。”

下一秒，却被白湳抓住。

他望向沈雪的眼神涌满悲伤：“来不及。”

他闻到她的生命正在流逝。

白湳看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乌黑的沈雪，眼里闪过不舍，难过……

最后朝偃修齐伸出自己的手臂：“换血，我的，救她。”

偃修齐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把你的血换给她，可以救她？”

白湳点头。

偃修齐却有些犹豫。

过去这段时日的观察，他知道沈雪特别在意白湳：“这样做你会死，她也不会同意。”

白湳却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在手臂上划开长长一道血口：“我的命，她救的。不后悔，报恩。”

如果不是沈雪，他早就无声无息的死在山林里。

从她救了他，他就把她当做生命的所有，如今终于能为她做点什么，他很高兴。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戚。

偃修齐没再多劝，转身将沈雪放在床上。

血统纯正的吸血鬼，在出生时才会有概率得到一种超自然的能力。

而身为吸血鬼家族中最古老的家族一员，偃修齐的能力是可以操控一切液体。

他划开沈雪的手臂，看向白湳：“准备好了吗？”

白湳深深望着沈雪，随后对偃修齐郑重点头。

“照顾，主人，请你。”

……

这一场换血过程延续了很久。

等沈雪醒来时，眼前巴洛克风格的家具清楚彰显着她已经回到了偃修齐的城堡。

她呆了几秒，才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下意识动了动，手臂却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却发现自己一整条手臂都被绷带绑住。

而偃修齐不发一语地坐在床边。

见她醒来，眼里翻涌的晦涩更是让沈雪感觉到不安。

她攥紧发凉的指尖，沉声问：“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什么了？”

“你差点死了，你之前中的那根针剂里不是简单的麻醉……是毒。”

沈雪呼吸一颤，毒？

鬼使神差的，她环顾了眼四周。

那个平常恨不得贴在自己身上，寸步不离的白湳，不在。

意识到什么，沈雪连声音都开始抖了起来：“我的毒是怎么解的？是你救的我对吧？”

她语气逐渐激动，手腕上因为换血割出的伤口，再度裂开。

顷刻间，血涌出来，浸红了白色的纱布！

看着这一幕，偃修齐连忙握住沈雪的手，试图让她冷静。

可沈雪冷静不起来，一遍遍说着：“是你救的我对不对？偃修齐，你说话，你承认啊！”

偃修齐看着眼眶泛红的她，还是狠心告知了真相：“是白湳。”

“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第7章

像什么在耳边炸开，沈雪浑身一震，大脑空白。

“你胡说什么……”

她试图在偃修齐脸上找到一点开玩笑的破绽。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沈雪一把甩开他的手，慌乱下床间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她顾不上疼，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

“小白！”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偃修齐在骗她！

她像个无头苍蝇似的闯开城堡里的每一道房门，最后在客厅找到了白湳的身影。

或许不该叫身影，而是尸体。

客厅中央，白湳被放在一块雪白的软垫上，再无声息。

沈雪一瞬失去力气瘫倒在地上，不肯相信的抬起颤抖的手轻轻覆在白湳的脸上。

一片冰冷。

“小白……”眼泪如决堤的潮水冲出眼眶，她声音悲戚又嘶哑，“小白你醒醒！”

不放心，一直跟着她的偃修齐站在身后低声开口：“他把自己的血换给你，救了你。”

怎么会这样？

沈雪失神的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雪你命里带灾，亲缘淡薄，你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爷爷曾经的判语响彻耳畔，沈雪无法接受。

突然她想到什么，转过身来抓住偃修齐的衣角：“你能救他对不对？你可以把他转化成血族，这样小白就不用死了！”

偃修齐紧抿薄唇，无情拒绝：“转化不了。”

“他已经死了，我无能为力。”

沈雪眼里希冀的光彻底熄灭，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

她绝望痛苦的流下眼泪。

看着沈雪这副样子，偃修齐开口想要安慰：“沈雪，你……”

下一秒，声音却消失在沈雪抬眸看来的视线里。

她目光那么决绝，就好像要舍弃什么一般。

偃修齐心跳加速，刚要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沈雪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偃修齐，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抓走，小白也不会为了救我而死掉！”

偃修齐身形一顿，眸色沉下来。

沈雪面色冰冷，心却如刀割。

对不起，偃修齐，我已经害了小白，不能再害了你。

命……是抗争不了的。

她不想再有任何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了。

沈雪沉默着，用单薄的身体扶起白湳一步一步走出城堡。

偃修齐站在原地沉默望着，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

忽然，他剧烈咳嗽起来，原本高大的身子却要撑着桌子才能站稳。

隐藏在暗处的管家见状，连忙上前：“少爷，您的身体……”

“我没事。”偃修齐捂着刺痛的胸腔，眸色隐隐发红。

使用能力会让他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这个致命的弱点没人知道。

管家担忧地看着他：“那……要不要把沈小姐追回来？”

偃修齐摇了摇头，忍住疼站直身子：“不用。去备车，我要回一趟老城堡tຊ。”

“是。”

……

另一边，沈雪带着白湳回到了古鸣山。

山腰上的小屋经历风雨已经破烂。

沈雪从小跟着爷爷生活在深山里，决定下山那年她十八岁，因为她唯一的亲人爷爷去世了。

爷爷从来不让沈雪喊他“爷爷”，说是她命太硬，他承受不住。

沈雪一共喊过两次爷爷，第一次喊完，爷爷就在采药的时候摔下了山坡。

而第二次，就是在他去世那天。

今天，是沈雪下山后第一次回来。

她跪在爷爷的坟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