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么希望此刻躺在地上的人是我。

可我自己现在都是无处可去的灵魂，又怎么来替她承受这一切？

“妈妈，你终于醒了……”恬恬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扯出一抹虚弱而又欣喜的笑。

我看着恬恬的气若游丝的模样，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滴往下落。

“妈妈，不哭……”

泪眼模糊间，我看见恬恬抬起小手朝我伸来。

“恬恬！”我想抓住她的小手放在我的脸上，感受着她的温度。

然而下一刻，恬恬的小手就这么穿过我的掌心，重重垂了下去。

“恬恬？恬恬！”我崩溃的大喊着，“不要——”

我的心脏仿佛破了一个大口子，在呼呼刮着锥心刺骨的寒风。

老天爷，求你不要这么残忍。

求你，让我的女儿醒过来——

哪怕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天色阴沉，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我跪在泥潭雨水中，身体透明得近乎虚无。

恬恬的灵魂好似也从身体里飘了出来，再一点点从我眼前消失……

第10章

景园小区，三单元308。

周屹正坐在客厅陪周宇涛玩积木。

许悠然看了眼阳台对面没有亮灯的房子，心绪复杂了几分。

“什么时候给涛涛上户口？上学的事情可不能耽搁了。”

听着许悠然的追问，周屹有些心烦意乱。

五年前，他在结婚前曾和许悠然有过一夜，本只当做成年人的一个游戏。

没想到过了两年，她就带着周宇涛回国来找自己了。

当时他妈催着温如也生二胎拼儿子，但温如也生恬恬时伤了身体，医生说过不能再生了。

周屹对儿子女儿没什么概念，但他妈得知许悠然生的是男孩后，非要他和温如也离婚。

如果不离，他妈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周屹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才决定和温如也离婚。

他打算离婚后，等事情平息下来，再去好好找她解释一番。

至少，会尽他所能地弥补那个女人和女儿。

只是没想到，温如也一直不愿离婚，现在的局面让他很棘手。

收拢思绪，周屹蹙眉给温如也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离婚协议签了没有。

但温如也的电话却一直显示关机。

“她还在跟我闹脾气，不愿意离婚，再等等吧！”

周屹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了几下却一直没点燃。

“等？等到什么时候？”许悠然很不乐意。

“等到我被人骂小三，等到涛涛被人说是小三的孩子吗？”

闻言，周屹一阵心烦，将手里的香烟扔进了烟灰缸。

他很是不满许悠然此时的咄咄逼人。3

“你要是不想等，就把涛涛的户口上到你老家去。”

许悠然陡然噤声，不甘的看着对面的房子——

要是温如也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周屹走到窗边，下意识看向对面的窗户。

一片漆黑，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那个女人的谎言真是越来越拙劣了。

人都不在家，还想通过恬恬的电话来撒谎骗他回去。

正晃神之际，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派出所打来了电话。

“周屹先生吗？请您现在来一趟韩城医院，这里有一具尸体需要您认领。”

周屹眉头一皱：“谁的尸体？你们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回答：“您的女儿，周恬恬。”

……

韩城医院，停尸房。

周屹站在担架前，看着白布下小小的一团，浑身发软。

前几天还圆滚滚的恬恬，现在满脸是血的躺在这里，巴掌大的小脸消瘦得皮包骨头。

垂落在白布外的小手，也从胖乎乎的样子变得鸡爪般枯瘦。

“她妈妈呢？”

周屹下颚角绷紧，有些不稳地晃了晃，旁边的警察堪堪扶了他一把。

面色凝重地开口：“目击者说，孩子到临终前都是一个人，她妈妈我们也联系不上。”

“不过根据法医检测，孩子严重营养不良，我们怀疑她遭到了非人虐待……”

周屹的心底仿佛卡了一块石头，痛得他近乎窒息。

他攥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那个女人，为了不离婚，竟然这样折磨孩子吗！

周屹双目猩红：“我知道她妈妈在哪！”

景园小区。

周屹和一众警察一起到了四单元306房。

在警察示意下，周屹直接输入密码，开门进去。

客厅内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地上一片凌乱，空气里隐约漂浮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温如也！”周屹怒吼，“滚出来！”

一想到恬恬一个人跑出家被车撞死的悲惨一幕，他的怒火直接迸射而出。

“你怎么敢一次又一次拿孩子威胁我！恬恬已经被你害死了！”

他的怒火弥漫整个房间，但却依旧无人回应。

为首的警察张队蹙眉打量着四周，一个抬手下达命令：“搜！”

跟来的警员们陆陆续续走进，推开了每一个房间的门。

没一会儿，主卧传来声音。

“张队，我们好像找到了孩子妈妈……”

周屹一听，抬脚大步往里走去。

卧室内，一个警察正缓缓将衣柜门拉开——

长满尸斑的温如也，就这么僵硬的躺在里面！

第11章

轰隆——

周屹的脑袋里，炸过一道闷雷。

他一个趔趄，差点没能站稳。

法医来的很快，经过检查，做出了说明。

“死亡时间是3月25号晚上凌晨一点左右，经初步检查，怀疑为自杀，具体结果为何，还要进行尸检。”

周屹面色苍白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29号那天，我还回去过，她还好好的！”

这时，一只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周屹下意识低头一看，竟然看到了恬恬！

“恬恬？”他不敢置信。

恬恬用袖子抹了下脸上的泪痕，仰头泪眼婆娑看着他：“爸爸，妈妈是去了天堂吗？”

恬恬年纪不大，但她也知道什么是死亡。

当时，她养的小狗死了，也是这样，全身冰凉、静悄悄的躺在地上。

妈妈说，小狗死了，去了天堂。

现在大家都说妈妈死了，那妈妈一定也和她的小狗一样，去了天堂。

周屹忽然听到恬恬说话，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他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开口：“恬，恬恬，是你吗？”

“爸爸，你不认识恬恬了吗？”恬恬眨了眨眼睛，又继续问道：“爸爸，妈妈是去天堂了吗？”

看着身旁的恬恬鲜活的恬恬，周屹红着眼睛，嗫嚅了下：“对，妈妈去了天堂。”

还好，还好他的恬恬又回来了。0

“那以后，恬恬是不是永远都看不到妈妈了？”恬恬流着泪，又开始哭了起来。

她不想看不到妈妈，她的小狗死后，她也再没看到过了。

周屹哽咽了声：“我们以后可以在梦里看妈妈！”

这时，一旁的警察注意到周屹在自言自语，于是走了过去：“周先生，您在和谁说话？”

“我在和我女儿说话，您看不到吗？”周屹皱着眉，明明他女儿就在旁边的。

警察看着周屹，有些欲言又止：“周先生，您女儿已经……已经去世了！”

听到这话，周屹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了，他睁着一双赤红的双眸看向恬恬，他的恬恬，明明就在这儿呀！

突然，恬恬拿着小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捶打在周屹身上，然而小拳头却直接穿了过去。

“都怪你，我早就跟你说过妈妈生病了的，你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