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潮水般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浑身更像是被利刃划破肌肤、刺进血肉、割断经脉，然后将骨头生生剜出来一般的疼！

宋鹤卿又看见了那份信笺。

心中怒气更甚。

又把它狠狠的拍在他的脸上。

脸上满是愠色：“师妹什么都知道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说完，就要把贺行均抱走。6

一直沉默的卫栖梧，此刻不再沉默。

他上前拦在贺行均的身前：“枝儿就算死了，也是我的亡妻，也是你的师娘，你没有资格把她带走。”

“为师的事，无需你一个徒弟指指点点！”

说完，就将贺行均抱走了。

潇湘院。

卫栖梧抱着贺行均哭的撕心裂肺。

战场上看透生死的将军，在此刻却如同三岁稚子般。

无措。

他声音发颤：“枝儿……”

那泣声嘶哑得好似被刀子刮过喉咙，撕扯出血肉，狼藉不堪。

他从未想过，贺行均会听到那些话以及看见了那些事。

心如刀割，一遍遍的解释着那些事情。

“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真的爱上了我，我想报复一下你，但是我从未想过真的丢下你！”

“那个吻后面我避开了，我没有和沈云苓睡在一起，那些……”

说到最后，卫栖梧都觉得说的颠三倒四。

他痛苦的哀嚎着。

那些宾客被宋鹤卿遣散，府中的红绸倏而替换成了白幔。

大厅中也设好了灵堂，停了灵柩。

只不过没有卫栖梧的命令，不敢发丧。

此刻，沈云苓穿着一袭粉衣，似朵娇嫩的荷花，叩响了卫栖梧的房门。

无人应。

她就推门而入。

卫栖梧抱着贺行均，木然的望了过去。

瞬间，一股厌烦从心中升腾起：“滚出去。”

她则娇羞的红了脸，娇滴滴的：“栖梧哥，行均姐姐死了，节哀顺变，你和他们的计策我都知道了。”

“既然贺行均死了，那刚好你就可以娶我了……”

“哐——”

一盏烛台直直砸向了沈云苓的额头。

血流如注。

沈云苓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额头：“栖梧哥？！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的焦躁：“滚！想死你就留下。”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心中不停咒骂：“该死的狐狸精，就连死了都不安生。”

一旁浑浑噩噩魂体状态的贺行均。

此刻艰难的睁开了眼。

不可置信道：“我不是死了吗？”

第12章

看着眼前守着她的卫栖梧，她就恶心的想吐。

可灵魂又怎么会吐呢？

她踉跄着，想要离开潇湘院，想要离开卫栖梧的身边。

多呆一秒，她都嫌恶心！

刚离开他百尺，贺行均就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屏障，被猛然摔倒了卫栖梧的怀中。

与此同时，卫栖梧欣喜道：“枝儿！你回来了？！”

贺行均魂体一僵，寒意直袭灵识。

难道能看见她？

可是她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缕游魂啊。

一边想，她一边伸手触碰一旁的书桌，透了过去。

而卫栖梧瞳孔一缩，像是从梦中醒来。

紧紧的抱着贺行均的尸体。

泪水滴滴砸到她的身上。

灵魂上也有一丝滚烫。

他哑声道：“枝儿，除你外我从未爱过沈云苓，除你外我也从未有过其她女人，做的那些……我是有苦衷的。”

贺行均一哽。

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尸体。

心里无比的膈应。

她猜想自己是有执念，所以才会困在卫栖梧的身边，迟迟不能转世。

厌恶的冷哼着：“苦衷？我人都死了，你和我说苦衷，你怎么不去死呢？”

卫栖梧抚摸着她发丝的手一顿。6

眼神不经意的扫过贺行均所在的方向。

继续说着：“等我完成圣上交代的事，我就去黄泉找你。”

“呕——”

贺行均干呕着。

虽只是灵魂，却也能感知各种疼痛。

胃部一阵痉挛，她忍着恶心：“我看见你就恶心，还来黄泉之下找我？可别，我嫌晦气，要死死远点。”

她一直孺慕卫栖梧，只因教她怜她十年。

自己爱了他三年。

可就是因为爱到了骨子里，满心满眼都是他，结果才如此惨烈。

再也不信，这虚无缥缈的爱了。

卫栖梧愣住，眼底的光似乎在一点点湮灭。

颤抖着手想要去抚摸贺行均的脸。

魂体的她顿时不干了，发疯似的想要拦住那只手，却是徒劳，次次穿过……

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她死了。

他僵在半空中的手，想要触摸，又一点点收了回来。

卫栖梧漆黑眼眸里的情绪复杂不明：“枝儿，你当真这么厌恶我吗？就连死也不愿嫁我……”

她连忙点头，甚至飘到他面前。

想要扇他几巴掌。

狠狠比划了几下后，贺行均就觉得没意思。

爱与不爱，或许就这般了。

而卫栖梧只觉阴风阵阵，面上的皮都要被揭起了似得，痛的窒息。

贺行均嘲弄道：“你做的什么自己清楚。”

说完，就背过身去。

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多看一眼她都嫌恶心。

卫栖梧的心被一双无形大手紧捏着，被它揉扁搓圆，又寸寸碾碎。

痛到痉挛。

几乎就在一瞬间。

他晕了过去，直直向后倒去。

大梦三千场，穷尽诗酒荒。

卫栖梧此时既是他自己，也是贺行均。

他们此时同感同知，一起经历了那十年，以及那些情绪。

他看的心都要碎了。

原来，在贺行均的视角，她是如此爱他。

他却每一件都伤了她的心。

最后，定格在乌衣巷。

贺行均痛的跌倒在地，好巧不巧，正是卫栖梧捡到她的那个地方。

顿时，只觉宿命难违。

挖心断髓的痛蔓延全身，贺行均再也支撑不住。

掏出匕首，决绝的往腕间割去——

第13章

卫栖梧撕心裂肺的喊着。

却是一场梦。

冷汗涔涔。

窝在自己尸体边的贺行均被吓得浑身一颤。

顿时，只觉魔音也不过如此。

卫栖梧双唇翕动，正要开口却被叩门声打断，有人低语：“将军，圣上有请。”

他忙声应好，走了出去。

而这次，贺行均被留了下来。

看着自己发青的尸体，贺行均就愈发痛恨卫栖梧。

她在烛台边吹着，期望吹翻烛台，让自己有个安息。

下一瞬，天雷滚滚。

潇湘院燃起火焰。

贺行均的尸体瞬间被火舌吞没——

金銮殿下跪着的卫栖梧，此刻心头一绞，恍若剜心般，无法呼吸。

萧帝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龙椅，威严道：“北狄一事，势必要取得全胜，沈云苓这个细作也不必再留下。”

“由你在乾城驻扎，必要时可不听军令，只求胜，保全百姓。”

“是，圣上。”

战事以及贺行均，在他脑海中搅作一团。

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一切的真相了。

走到府门外时，他这才发现潇湘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