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像钝刀，剜的沈灵芽心口生疼。

她紧拧眉头：“可我想说的……是我可以陪你走下去。”

结婚时的誓词是这样——

无论生老病死，不论贫穷富贵，你都会永远陪着这个人，爱他，尊重他。

她现在有决心去做到，只要祁白璟愿意。

沈灵芽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抓住浮木，不断和祁白璟解释。

“大一开学时我就喜欢你，直到现在，喜欢你整整六年。”

“那个在北山的雨夜，我说要离婚的时候你不是让我想好再回答你吗？”

“祁白璟，我现在想好了，我不想和你离婚。”

总不能叫她走到这一步，就叫她放弃。

可祁白璟仅用一句话，就反驳掉她所有的恳求：“我不想拖累你。”

沈灵芽所有的情绪都停滞住。

她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并不是祁白璟会拖累她，而是她会拖累祁白璟。

近乎是卧薪尝胆二十多年，他才回到祁家，被人正眼相待。

难道要因为他们之前的感情，就此放弃所有吗？

现在沈家并没有从前那么鼎盛。

就算有，祁白璟就会心甘情愿依附沈家，继续承担那些闲言碎语而活吗？

如果他都能接受，那就不是祁白璟了。

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沈灵芽都没有强求的资格。

她垂下头去，声音低哑：“是，你有你不能放弃的东西。”

但人世间的东西都是有舍有得.

她不肯放弃的，总会在另一处地方失去。

沈灵芽颤抖着手，去拿桌上那支钢笔。

根本不算重的一支笔，沈灵芽却费了好大力气才拿起来。

她小时候学过书法，手腕是被揍出的稳当。

可是现在，沈灵芽写的一撇一划都在歪歪扭扭。

她落下最后一横，有一颗好大的泪砸落在纸上，发出啪的脆响。

沈灵芽慌忙抬手才去，随后转头故作淡然：“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还有……祝你新婚快乐。”

他们感情结束的瞬间，也是彼此新人生的启程。

沈灵芽没听到祁白璟的回应，只听到他收拾文件的细碎声，还有他离开的脚步声。

直到开门声响起，她才听到祁白璟说了句：“明早见。”

好像他们之间没有这场生离，明天依旧纠缠、不舍。

沈灵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

房门关上，她被困在这个昏黄灯光的房间里。

而祁白璟会被困在哪里呢？

是北山的暴雨夜，那场永不停歇的大雨吗？

……

翌日。

沈灵芽起的很早，甚至难得化了淡妆。

她打扮温婉，家门被人敲响。

沈灵芽补完口红，走到门边打开，就看见祁白璟。

他穿的得体，甚至比从前还要俊朗。

好像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就算告别也要体面说再见。

沈灵芽轻笑：“走吧，去民政局。”

一个小时候。

沈灵芽手中的结婚证变成离婚证。

她大拇指摩挲着上头的三个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耳边传来祁白璟的询问：“我送你回家。”

“不用！”没等祁白璟有回应，沈灵芽就大声拒绝。

祁白璟一怔，沈灵芽很快也察觉到不得体。

她努力从脸上挤出个笑，扬头看向祁白璟：“我们已经不顺路了。”

第四十三章

留下这一句，沈灵芽阔步离去。

回到欧典名园。

离婚以后，这套房子应该还给它的主人。

沈灵芽站在门口深呼吸好多遍，才敢推开家门。

她顺势叫着林朝：“林朝，把行李收拾一下，我们去另一个地方住。”

话落，林朝就一脸沉重地从书房走出。

他手里拿着沈灵芽的那份离婚协议书：“灵芽姐，你怎么和祁律师离婚了？”

沈灵芽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才意识到昨晚签完字后忘记收了。

她勉强扯出个笑：“没有感情就离婚了，我们先收拾东西搬家吧，这套房子是他买的，该还给他了。”

林朝听见这番话并没有动。

他困惑看向沈灵芽：“所以你没有看到夹在离婚协议书里，祁律师写给你的信？”

离婚协议书里有祁白璟写给她的信？！

沈灵芽怔住，随后快步走到林朝的面前。

她拿过那一沓离婚协议，急忙翻动两下后，看见一行字——

本人祁白璟，将名下所有私人资产转让给沈灵芽，作为这场婚姻的补偿，且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

紧接着，一封信件掉出。

沈灵芽蹲下身子捡起，祁白璟苍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帘。

他说：“沈灵芽，欧典名园那套房子我已经变更到名下，流动资产在主卧床头的床头柜里。”

“当初伤害到伯父伯母是我的失误，留下的钱足够沈家的生活。”

“还有林朝的学费以及林安的医药费……”

“我知道安安不是我的孩子，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撒谎，不过没关系，我能够理解。”

“以后分开，祝你万事顺遂。及谢谢你，爱过我。”

他走的时候，还不望安排好她的以后。

沈灵芽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没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刻的感情。

是感动还是感激都太单薄，她脑袋里有不少念头疯狂滋长。

如果她坚持，要和祁白璟在一起呢？

正当沈灵芽思绪纷乱之际，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恍惚拿出接起，听见祁奕琛声音传来：“灵芽，所有的资料我都给你寄过去了，下午三点开庭，你别迟到。”

沈灵芽一瞬回过神来。

她和祁白璟不仅仅是回不到过去了，甚至是要成为敌人。

可是现在的沈灵芽，翻遍脑海都找不出一个恨祁白璟的理由了。

她艰涩开口：“我……”

后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那头的祁奕琛听出她的犹豫，声音陡然低沉：“灵芽，你要在这种关键时候后悔吗？”

“要知道祁白璟毁了整个沈家，你要是再狠不下心，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沈灵芽下意识想解释，却又忽然想起什么。

她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现在才上午十点半。

时间都还来得及。

沈灵芽咽下喉中所有的话，转口告诉祁奕琛：“我知道了，出发前会联系你。”

留下这句话，她匆忙挂断电话。

沈灵芽叮嘱林朝：“我去医院看一趟我爸妈，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谁来都别开门。”

林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点头。

沈灵芽不敢耽搁，快步离去。

第四十四章

康和医院，普通病房内。

沈母坐在病床前，听沈灵芽说出当年被恶意举报的真相。

她眉头紧拧，有些迟疑的回答：“其实当初请律师调查的时候，他也隐隐有告诉过我们这件事看起来和祁白璟好像没多大关系……”

沈灵芽听见这句话，忙声问：“那现在那个律师在哪里？”

听到这话，沈母不由得摇头。

她叹气：“不清楚，案件受理到一半，他就说没能力再坚持下去，就放弃了。”

沈灵芽闻言，心中一团乱麻。

不用想也知道，沈家的律师突然不受理这桩案件，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他当初必然找到了些什么，也许现在还在他手里。

可沈灵芽要去哪里找人？

正当她发愁之际，病床上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