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无能，我护不住她，我该死。”

　　他的目光寒冷如冰：“但是，在我死之前，你们这些罪魁，也一个也别想活。

　　他这般阴戾，就算周围一同前来的将士也一个不敢上前，只能在后默默的看着他。

　　“主公！”终是有人提着胆子上前来，陆斯年也认识这人，他是松竹，此时的松竹也是将军打扮，且对沈栀晴的称呼也换了，不再是侯爷，也不再是将军……

　　而是主公！

　　沈栀晴是谋反了吗？

　　陆斯年愕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场景，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前世她死后的画面，但是这样的沈栀晴却让她觉得异常的陌生。

　　沈栀晴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死之前，沈栀晴纵然也是这副战场浴血的模样，但他的眼中还是有温度的，手段也不会这么残忍，动辄灭人满门！

　　这样的沈栀晴，让她只觉无比陌生。

　　沈栀晴出征之时，还曾把那些叛军妇孺另寻一处好好安置，只告诉她，罪不至非要祸及家人，这些妇孺只是所嫁非人，罪不至死。

　　他也曾与她说过，所有人都会反，但他若有不平有不屈，也不会反，他总要守好这片江山，若是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必须要生灵涂炭来换！

　　沈栀晴为何要食言？

　　陆斯年一路跟着他回到营帐之中，只看到满天的白幡……这里不像是主帅的寝帐，更不像是主公的寝帐！

　　里面，传来她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声一声，让陆斯年心痛如刀绞。

　　“沈栀晴！你杀了这么多人有什么用？我女儿回不来了！你护不住她，为何还要强留她，让她入土为安不好吗？”

　　是她爹！云以骞本是意气风发的中年，在同龄人中也是相貌清俊，风姿卓然的，如今他的后背都有了些弯折，他对着沈栀晴怒吼。

　　沈栀晴沉默着，在他身前缓缓跪下。

　　“岳父。”他面上凌冽的杀意褪去，留下一直以来压抑住的痛苦，“我总要为她报仇，纵然留下千古骂名也好，我只想为她复仇，您再等等我，好吗？待大仇得报，我会亲手安置她的。”

　　沈栀晴搀扶起泣不成声的云以骞，来到寝帐之内，寝帐之中，只有一具巨大的棺椁。

　　见到沈栀晴来，守着陆斯年的侍女便慌忙退了下去。

　　沈栀晴一步一步来到棺椁之前，陆斯年也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尸身，竟然一如往昔，全无损毁！

　　若不是苍白的唇色，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沈栀晴伸手，隔着空气，轻轻的碰了碰她。

　　“卿儿，你若恨我，此时会不会化为魂灵，在一旁看我呢？”

第9章 复杂

　　“我后悔了，什么真相，什么纲常，我不该顾及，早在最初积蓄好了力量之时我就应该夺了这天下，把那些人都踩在脚下。若江山稳固要用失去所有至亲挚爱之人来换，我便也不在乎了。”

　　“如今我后悔也晚了，你离开了我，我便觉得了无生趣，我为你报仇之后，就去找你，好吗？”

　　陆斯年没有丝毫反应，无论是躺在棺椁里的她，还是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她。

　　他看着沈栀晴拿起刀，在手心划了个口子，鲜血落在她手腕处的那串珠串之上，让佛珠上的舍利都被鲜血浸泡 ，他才罢手。

　　“卿儿，你若是恨我，可愿入我之梦，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不要让我永远再见不到你，就算见到的也是被我强留在身边的皮囊。”

　　沈栀晴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他叹息着，呢喃着：“若有来生该多好，我只愿你一生安康。我也愿付出一切，只盼你能再回到我身边。”

　　﹌

　　陆斯年是被谢均唤醒的。

　　“云姑娘，云姑娘……梁府到了。”陆斯年勉强睁眼，只看到熟悉的镇南侯府大门，却第一次萌生了退意。

　　梦中若真是前世发生过的场景，那么自她死后，这人究竟经历了什么，重活一世，沈栀晴还是上辈子那个正义将军吗？

　　陆斯年的异常被谢均看在眼中，他想要伸出手安抚陆斯年，想要轻轻的拍拍她的肩，却又克制的放下。终究不合礼法，他不想唐突了她。

　　“此事，本就与云姑娘无关，你无需与我一同面对的。”最终，谢均只能用言语劝道。

　　陆斯年摇了摇头。

　　“谢公子，我也有疑惑需要梁世子解答。”前世今生，她似乎对沈栀晴这个人有太多的不了解，与不清楚。

　　她的死亡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总要知道，自己前一世是为何而死的。

　　回想起刚刚梦境中那炼狱一般的场景，陆斯年鼓起勇气踏入了镇南侯府的大门。

　　她不想再逃避了，她想弄清楚一切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

　　“两位，世子等你们已久，请进。”大门口的门房见到两人前来，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恭顺的带着两人一同前行，行至沈栀晴的书房处，便行礼告退。

　　周围空寂的甚至没有一个护卫，这里虽跟前世陆斯年熟悉的地方很像，但也不像。

　　这里毫无一丝的烟火气息，冰冷的仿佛她梦境之中那挂满白幡的营帐。

　　二人疑惑的前行，还未等敲门，里面就传来沈栀晴的声音。

　　“请进吧。”

　　门扉推开，书房内的景象才显露于两人之前。陆斯年有些惊讶，只看到这间书房到处都是画作文稿，几乎没有一处能好好落脚的地方。

　　沈栀晴正在书桌前肃立，见到她时，眼中复杂情绪一一闪过，最终，似乎被他强行压下，归于平静。

　　他略带自嘲的看向陆斯年：“我本有一丝的希望，希望能在这里只见到你一人。”

　　他本以为，陆斯年想要知道前世那些只有自己记得的东西，必定会亲自到来。

　　可是，陆斯年却是与谢均一同出现在这里。与他避嫌避的彻彻底底。怕也是，真的不想听他再说什么了。

　　他想要见她，什么时候开始必须要隔着另一个男人了呢？

　　“梁世子。”陆斯年看着沈栀晴的神色复杂，但终究归于平静，“你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对吗？我相信您也见过谢大人，也知道谢大人的为人，谋反这宗罪名太过沉重了，我与谢公子都想请梁世子能告知一二线索，好为谢大人正名。”

　　沈栀晴的目光中，嘲讽又多了几分，他tຊ看向谢均。

　　“谢公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吗？”

　　谢均凝眉，站在陆斯年身前，他只觉得这位梁世子今日的目光着实凶狠了些，似乎像是一匹受了伤的孤狼，带着一丝决绝与凶意。

　　他有些后悔，他本应该自己前来寻沈栀晴，不该带上陆斯年才好。但正是因为知道梁世子爱慕云姑娘，而云姑娘必定会因为此事为他奔走，谢均才要上门去堵陆斯年。

　　思及此处，谢均只觉无奈。

　　但对于沈栀晴的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