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绍钧动作一滞，半晌后应了声：“嗯。”
吃过了饭，赵明薇想要留下，但是沈绍钧却让人把她给送回了家。
整个屋子再次回归该有的寂静。
沈绍钧坐在沙发上，点燃根烟默默地抽着。
姜昭昭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他像小宝没来前那样的状态。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姜昭昭眼眸一滞，带着几丝期盼地攥紧了手。
然而沈绍钧的视线只停留了几秒，然后便挪开了。
姜昭昭失落地卸下了肩，而后忍不住苦笑着：“我们见面还没两天，你就把我忘了吗？”
她站起身，慢慢坐到沈绍钧身边。
手缓缓伸向他贴着纱布的地方，却在离它一厘米处又停在了半空中。
姜昭昭红了眼，望着近在咫尺的清冷眉目，沉叹了一声。
忽然，沈绍钧站起了身，拿上钥匙后出了门。
医院。
问到李妈妈的病房后，沈绍钧立刻走了进去。
白发婆娑，满脸皱纹的李妈妈躺在病床上，半睁着眼，似睡似迷。
沈绍钧放轻了步子慢慢走了过去，目光也慢慢柔和了下来。
他已经忘了去疑惑赵明薇怎么找到的李妈妈，他也忘了最后一次见李妈妈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当看到眼前的老人时，曾经在孤儿院的日子就不自觉的浮上了脑海。
其中最多的便是薇薇。
然而他怎么也无法将薇薇和赵明薇合在一起。
沈绍钧不觉摸了摸胸骨上窝的项链。
李妈妈眼皮一动，像是发现了来人。
她艰难地抬眼看去，见是沈绍钧，裂开嘴角：“斯然……”
李妈妈口齿不清地叫着，如枯树皮的手颤抖着挪动起来。
沈绍钧握住她的手，哑声道：“是我，李妈妈，我是斯然。”
李妈妈似是想要摸摸他的头，但是已然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她慈爱的眼神在眼前的人身上转了一圈后深吸了口气：“李妈妈……等，等不到你和……薇薇的……孩子出，出生了……”
沈绍钧瞳眸微怔。
他和薇薇的孩子？
李妈妈眼角带着泪，声音也越发虚弱：“我，我跟你说……的话，要，好好记着，好好……对薇薇。”
“我会的。”沈绍钧看着她像是弥留之际一样，不由红了眼。
可心却又莫名的开始疼痛，甚至有种从未有种空寂感。
这种感觉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
李妈妈极其困难地吞咽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丝遗憾：“我，我给你……和薇薇，还有，孩子织的，围巾，还没织完呢……”
她被沈绍钧握着的手不觉一紧，像是发泄最后的不甘心。
“我，我想再……再看一眼薇薇。”
她其实很想亲眼看一眼薇薇，毕竟已经十多年都没有见过了。
但是薇薇怀孕了，她不想让她看见她这模样难过。
沈绍钧点点头，忙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放在李妈妈面前。
李妈妈眯着眼，像是在努力看清屏幕上的人。
好一会儿，她气笑了一般喘了口气：“你，你这……孩子，怎么，又拿……别人的……照片给，我看？”
第四铱驊十章 哪里不对
沈绍钧眸光一凝：“李妈妈，你说什么？”
然而李妈妈已经没有力气再张口，隐约地说着“一定要好好对她”之类的话后便微喘着气闭上了眼。
这时查房的医生走了进来，给她做了检查后低声道：“老人身体虚弱，又是突发脑梗，现在情况不太好，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沈绍钧心一沉。
李妈妈是除了薇薇外在他身边的最后一位亲人。
可是为什么觉得她一走，有种再没有其他人的感觉了……
深夜里，寂静的走廊。
沈绍钧背靠着墙，看着手机中赵明薇的照片发了呆。
心里的疑问几乎全部都挤在脑子里膨胀起来，挤的他头痛欲裂。
他捂着头死死咬着牙，心里竟开始不断盘旋着“姜昭昭”这个名字。
赵明薇，姜昭昭……
到底谁才是薇薇！？
他想去找一张姜昭昭的照片，然而还没来得及让程溪去找，李妈妈在凌晨就去世了。
沈绍钧看着护士将医疗仪器一件件推出去，而后目光落在李妈妈那张仍旧带着慈祥笑意的脸上。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病床边，伸出微颤的手抚了抚那花白的头发。
沈绍钧眼眶一涩，红着眼抿着弯弯的唇角。
他觉得李妈妈一定是看见了他和薇薇的孩子，又或是回到了从前在孤儿院的日子……
直到九点，赵明薇去别墅没找到沈绍钧。
来到医院却听见李妈妈已经去世的消息后愣了半天。
她原本想借着李妈妈说不了话在她面前露露脸，反正她和姜昭昭长得也有几分像，李妈妈年纪又大，肯定分不清。
谁知道她连两天都没挺过。
见沈绍钧眼眶泛红，赵明薇也暗自掐了自己两下，挤出几滴眼泪后才哽咽道：“如果我早点来就好了……”
沈绍钧却仍旧沉默。
他看向赵明薇，眼底复杂的让人心慌。
“斯然？”赵明薇忐忑地看着他。
“我真的只是出车祸了才失去记忆的？”沈绍钧语气平淡，却又极具压迫感。
赵明薇扯着唇角：“对啊，医生不是说了吗，你很快能恢复的。”
她停顿了几秒后，握住他的手，软声道：“斯然，我想结婚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沈绍钧看着被她握着的手，再想起李妈妈看见她照片时的反应，目光骤深。
他抽回手：“再说吧。”
在仅有残缺的记忆里，他第一次拒绝了眼前的“薇薇”。
沈绍钧转身离开。
赵明薇的手僵在半空，她看着越渐远去的背影，眼眶一红。
为什么已经忘了姜昭昭，记忆也回到了三年前，他对她还是这样？
她到底哪一点不如姜昭昭，只是因为他们曾一起长大吗？
让人处理好李妈妈的事后，沈绍钧正要给程溪打电话，一个显示“院长”的电话却率先打了来。
沈绍钧一愣，迟疑了一会儿才接了。
“斯然，你怎么回事啊？”
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语气中还带着些许责怪。
“什么？”沈绍钧蹙眉。
“小宝现在已经开始不吃不喝了，你还是过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