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我真的没事，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看着吓人而已。”

他低着头，沉声道：

“那个程氏，朕已用污蔑皇室的罪名将她下狱，她以后再也不能蹦跶了。”

周梦蝶笑了笑，在他握着的拳头上拍了拍。

“不要用刑，好生让她待着便是，关一段时间就放了，遣她去佛寺修行便可。”

“为何？！”

“新皇登基，本就要天下大赦，这样以德报怨，也能昭显我们的大度。”

萧玄珀还要再说什么，被周梦蝶轻声打断。

“陛下派人看好她，不要让她再跑出来就是了。”

他闷声闷气地答了句。

“嗯”

-

周梦蝶休养了几日，背上的伤已慢慢好转。

她换了一身常服，眉目冷然，阔步朝寿康宫行去。

抬脚入殿时，赵元霜黑着脸端坐着，身后的嬷嬷也面色不善，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主子捏着肩膀。

周梦蝶不卑不亢行了一礼。

“儿臣给太皇太后请安。”

赵元霜长眉一挑，漫不经心地拨着茶沫，并未让她起身，想挫挫她的锐气。

没成想周梦蝶却根本不等她出声，径直就站了起来，宋嬷嬷老脸一横，呵斥道：

“太皇太后还未让平身，长公主怎的这般无礼！”

她斜眼一瞥，森冷的眸光直射过去。

“祖母尚未开口，你个奴才狗叫什么？！”

宋嬷嬷被她周身威严的气势吓得一愣，随即张口就训：

“长公主言行无状，目无尊长，还将太皇太后放在眼里吗！”

她唇角一翘，不以为意。

“我骂的是你这个狗奴才，怎么就言行无状了？祖母，你说是吧？”

赵元霜面色更加难看，重重将茶盏一放。

“周梦蝶，不要以为你成了长公主，就能在哀家面前耀武扬威。”

“我大辰以孝道为先，若皇帝和大臣知道你如此口出狂言，必要上书弹劾你！”

“是吗？那.......”

她眨了眨眼，很是无害。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好了？”

“你！你真以为你能一手遮天！”

“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不过是替祖母训诫身边僭越的奴才，何来的一手遮天呢，这帽子未免扣得太大了。”

赵元霜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周梦蝶掸了掸衣袖，语气很淡。

“哦，对了，祖母应该也听说了吧。那日登基大典，有一妇人口出妄言污蔑本宫，陛下已将她下狱了。”

赵元霜讷讷道，“那又如何？”

“我记得，祖母的远房表亲，是程家旁支的孙媳妇？还有宁州刺史赵成予，也是您亲戚？”

赵元霜身形一抖，没接话。

“祖母都活了大半辈子，享了这么些年的清福，可是觉得太无聊了？”

轰隆隆，天上一记闷雷响彻云霄。

银白闪电将大殿刹那间照得亮如白昼。

周梦蝶一步一步朝她逼近，手中疏狂随意转了转，刀柄那颗血红宝石，如同饮血般艳光四射。

“你......你想干什么？！”

赵元霜死死抵在椅背上，退无可退。

周梦蝶的刀刃并未出鞘，只在那紫檀木雕花扶手上点了点。

金属磕在木头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在殿中突兀地回响。

配着殿外雷雨交加的轰鸣，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惨白的光明明暗暗，打在周梦蝶似笑非笑的脸上，敲击的手忽然一停。

“祖母，您年事已高，安享晚年便是，何必要，蹚浑水呢？”

赵元霜别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梦蝶目露不耐，懒得再同她细说，只听“噌”的一声，利刃出鞘，在赵元霜惊恐的眼神下，径直插进了她脸侧的椅背上，离鬓角不过半寸。

她顿时吓得惊声尖叫，宋嬷嬷被她胡乱地一扯，也跌倒在地，见了鬼似的嚎着。

“来人呐！有人行刺哀家！”

她声嘶力竭喊了许多声，都没有任何人进来护驾。

周梦蝶按了按耳朵，好整以暇地听她们喊到气喘吁吁。

她借着昏黄天光，猛地凑近那张本是保养得宜，现在却一夕间布满皱纹的脸。

随后，眼珠一转，翻了个白眼。

赵元霜吓得大叫一声：“啊！”

脑袋一耷，竟然晕了过去。

周梦蝶心中好笑，还以为多能耐。

她朝宋嬷嬷一抬下巴，“扶太皇太后下去休息，可好生照看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嬷嬷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哆哆嗦嗦搀着赵元霜，蹒跚着往里去了。

周梦蝶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冷哼一声，行出寿康宫，朝羽林卫吩咐。

“太皇太后被雷电惊着了，似有中风迹象，需要长时间静养，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是！”

天色已晚，周梦蝶举目朝天际远眺，夜幕中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骤然落下，芷瑶在身后替她撑了伞。

雨滴打在伞面上劈啪作响，周梦蝶将披风拢了拢，喃喃自语。

“入秋了。”

第158章卿卿亲启

周梦蝶去了承乾宫，歇息这几日，萧玄珀没好意思来打扰她，现在案几上的奏折堆得山一样高了。

萧玄珀以手支颐埋在奏折山后，困倦得眼皮打颤。

“累了就去休息。”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蓦地抬起头，少年迷糊的眸子瞬间亮起来。

“姐姐！”

“伤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周梦蝶将披风搭在他肩上，稍稍躬身和他对视，雪白的脸颊在琉璃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我没事啦，一点都不疼。”

她拽着手臂将人带起来，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心中默叹一声。

“去睡吧。”

少年摇头，“不行，奏折堆积太多，明日上朝前得批完。”

周梦蝶无奈笑了笑，“我来吧，你去寝殿睡。”

他低着头，一脸失落。

“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奏折看得太慢了。”

她扫了一眼，确实有些杂乱，要紧的不要紧的，一股脑都堆在一起，能快速批阅完才怪。

“我先整理一下，分门别类，按着轻重缓急排好。等你睡醒了，再帮我。”

“我不走。”

萧玄珀熬得眼仁通红，还是执意要留下来，周梦蝶没办法，只能让人搬了架贵妃榻来。

“那你就在这里睡行吗？”

“嗯！”

萧玄珀乖乖躺上去，自己盖好毯子，周梦蝶已经自行动手整理起来。

他偷偷瞄了一眼，姐姐姣好的侧脸印在暖融融的灯火下，同白日里的明艳相比，多了几分温柔娴静，他顿时生出无比的安心。

睡意袭来，眼皮阖上又睁开，终是沉沉睡了过去。

周梦蝶清理完，案头整齐了许多，她先阅了工部和户部的折子，重建宥京，消耗巨大，她不得不动用了傅南笙留给她的部分东西，暂时填补这个窟窿。

接着是吏部擢选的任免名单，六月会试后，入仕的举子大都在翰林院入职，后来又恰逢接二连三的动乱，还未来得及将人调动去合适的部门。

她在陆听寒调任工部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