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他是在体贴自己，直到后来，许媛撞见他跟 Ella 在一起单独吃饭，许媛才觉得，或许王洲就是不想跟自己吃。

　　她也为此闹过。

　　但王洲只说，跟 Ella 吃饭是因为要聊工作，许媛闹归闹，她还是很害怕失去王洲，所以王洲稍微一哄她，她便原谅了他，并做出妥协。

　　以至于这回王洲主动邀她吃饭的举动，让许媛有点觉得不真实。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复道：

　　[我今天约了同事。]

　　另一边，王洲看着许媛回过来的消息，眉头紧缩。

　　上周许媛跟他闹矛盾后，对他就有些不冷不热。

　　晚上回到家只顾着自己刷小红书，不怎么搭理他。

　　在公司约她吃饭，她总说自己有约了，要么就说自己不饿，不想吃东西。

　　许媛并没有追究上周的“海鲈鱼事件”，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

　　但王洲却觉得，这样一个不闹小情绪的许媛，让他有些不安。

　　他忍不住问：[约了谁？]

　　许媛没再回他。

　　王洲抬手松了领口的扣子。

　　他知道，说不定又是徐行之。

　　其实他相信许媛跟徐行之并没有什么。

　　但他实在觉得这人碍眼。

　　Ella 刚从徐琛办公室出来，汇报完新项目的工作进度，她看着王洲是在说不上好看的脸色，问：“想什么呢？”

　　王洲问：“Evan 上次是不是找你要人手？”

　　“对，Evan 刚吓跑了一个新入职的小朋友，正愁项目没人做。”

　　王洲抬眉，“哦？你推荐过去了么？”

　　“还没呢。你又不是不知道，Evan 那儿鸡飞狗跳的，实在没人敢去。”

　　Evan 的脾气实在是暴躁，喜怒无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一点不光是小朋友口口相传，徐琛还有他们这些经理也都知道。

　　Evan 作为一个高级经理，手上却没有一位 Senior。

　　那是因为分配到他手下的人，都顶不过两年，就会被折磨到以离职收场。

　　王洲动了动手指，打开公司的人才管理网页，敲下一个英文名，点击搜索。

　　“我这儿有个推荐的人选。”

　　-

　　十二月天气转冷，余月提出吃火锅暖身，她叫上了许媛，还有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的徐行之，准备好早早在大众点评买好的套餐券，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公司对面商场的羊肉火锅店。

　　店内灯火明黄，火锅煮开后，飘着枸杞跟萝卜的汤面上咕噜咕噜冒起水泡，白色的热气缓缓升腾。

　　余月搓了下手，说：“天气好冷，我的心也是。如果没有羊肉火锅，我会被复活归来的 Evan 直接创飞。”

　　许媛没觉得好笑，只觉得她是在以玩笑的方式抒发自己的压力，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Evan 的腿已经好了吗？”

　　“好咯。”余月夹起一块羊肉，沾了点麻酱，送进嘴里，凉凉地讽刺道，“昨天出院，今天就来上班，在病床上还给我发消息轰炸，工作这么拼，我要是老板我也喜欢他。”

　　徐行之往火锅里边多下了半盘羊肉。

　　许媛也往锅里下青菜，对余月说：“中午多吃点，他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道理都懂，做到很难。”余月摇头，“我们项目组刚走了一个小朋友，这才入职几个月呢。”

　　“为什么走？”徐行之抬眼问。

　　“受不了 Evan 呗。”余月叹了口气，“她是那种不懂拒绝的人，Evan 见她好欺负就拼命给她塞工作，她做不完也没说，最后到了要交付的时候，什么也没交出来，被 Evan 狠狠屌了一顿，还告状到 HR 那里去，说她无法胜任工作。”

　　“......”

　　“这不应该是经理的问题么？”徐行之用漏勺将煮好的羊肉捞起来，放到一个干净的碗里，淡淡说，“是他没有跟进项目的进度，才导致了最后的结果。”

　　余月十分赞同徐行之的话，说道：“是的，对于刚进职场的新人，没有工作经验，遇到困难不知道说，自己瞎琢磨是很正常的。Evan 作为经理应该每天都关注项目的进度，而且也不该将不可能完成的工作量塞到一个新人手里。”

　　许媛点了点头。

　　在她目前的项目组里，对待新人 Gary 跟 Lucy，Jack 也不会一上来就给他们分配很多工作，都是让她跟 Joe 循序渐进的教。

　　“诶，Edward。”余月问起徐行之的项目安排，“你年审是什么项目呀？”

　　“目前还没安排。”徐行之说，“不过应该还是跟着以前跟的那个经理。”

　　“哦。”余月点点头，“那挺好的，千万别落到 Evan 手里就行，他这儿走了个人，正在到处找人补缺。”

　　徐行之眼珠转动半圈，想到什么事情似的，握着筷子的手指顿住。

　　突然，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划开屏幕，徐行之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消息，神情复杂。

　　余月跟许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怎么了？”

　　徐行之将手机放回到桌面上，神情有些沉重，他对余月说：

　　“我可能要去 Evan 那边跟你当小伙伴了。”

10-生来高山

　　徐行之的经理叫李强，李强是一年前刚从其他会计师事务所跳槽过来的，跟其他校招就加入 P 记，已经在公司扎根数年的经理相比，李强显得孤立无援。

　　他在所里没有靠山，手上不仅没什么好项目，甚至连愿意跟他做项目的 Senior 都没有，毕竟 Senior 们都不傻，都知道李强在所里没什么话语权，跟着李强不会有前途。

　　但李强并不是个没有上进心的人，试图改变现状。他花了小半年的时间观察所里的形势，发现虽然目前所里合伙人不少，但最具话语权的那位却是徐琛，目前徐琛手下有三位最信赖的经理，分别是王洲、Ella 以及 Evan。

　　李强迅速做出了选择。

　　他开始靠近王洲、Ella 跟 Evan，由于 Evan 在他眼里有些不正常的缘故，李强跟王洲和 Ella 交往多一些，三个人偶尔会在一起吃饭。

　　当王洲提出要把他手下的徐行之借出来，给 Evan 做新项目的时候，李强犹豫了片刻。

　　徐行之是李强入职 P 记之后带的第一个小朋友，无论是工作表现还是待人处事，都深得李强心意。

　　如今王洲竟然要把徐行之借到 Evan 那里去。

　　Evan 那儿可不好待，他手底下走了多少人了，大家有目共睹。

　　李强不想让自己的爱徒去到龙潭虎穴里头，于是尝试着跟王洲说：“Alan，我这儿刚给徐行之安排了年审的活儿，突然把他借走，我这儿的活怎么办呢？”

　　王洲说：“从我这儿换一个好用的人给你，怎么样？”

　　“......”

　　李强缄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头。

　　就算同为经理，在地位上还是有所差别的，王洲跟 Evan 都是大领导的嫡系，想从他这儿要走一个小朋友，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情。

　　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儿，所以给徐行之发微信通知他这件事的时候，强调了一句：

　　[行之，你要是被欺负了，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要憋在心里，也不要冲动辞职。]

　　徐行之看到这条消息，心里觉得又感动又有些好笑，心想 Evan 虽可怕，但他也不是会被人欺负的那种人，遂回复道：

　　[好。]

　　-

　　许媛不是没想过，也许徐行之被调去 Evan 那边干活这件事，跟王洲有关。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五秒之内，被被她迅速掐断。

　　王洲又不是小说里头的偏执男主，他一贯理性，而且工作很忙，这种事情他没有时间，更不屑于去做。

　　徐行之的反应看起来还好，他看着有些担忧的许媛，反而宽慰起她：“没什么，Evan 虽然有些事情做得离谱了些，但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且他是所里公认的专业最好的经理，去了我还能多学点东西。”

　　余月抿了抿嘴唇，心想，是不是洪水猛兽，你来了就知道了。

　　不过为了照顾徐行之的心情，余月此时此刻只是重重点头，说：“对对，Evan 可以说是所里公认的专家了。”

　　许媛嗯了一声，对徐行之说：“学点东西也好，以后更好跳槽。”

　　徐行之笑：“事务所经常出差，工作又辛苦，确实没什么好待的。”

　　许媛垂下眼，心想，的确是，在事务所工作，工作辛苦，而且前几年的工资都不高。

　　要像王洲跟 Ella 那样，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