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做过如此践踏自尊的事，哪怕面对自己的夫君司柏寒，她都恪守着礼节。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做了自己最觉荒唐的事来。

萧容瑾紧抿的唇线动了动，起身将颜卿卿抱起放至床榻上，双手撑在她头两侧。

“姐姐……”

缱绻的一声却让颜卿卿的心不断收紧。

她抬手捧住萧容瑾的脸，声音沙哑：“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也得给我想要的。”

闻言，萧容瑾深沉的眸子一滞。

颜卿卿眼角将将落下的泪水让他的脑海忽然浮现起当年自己病重，她抱着自己默默垂泪的模样。

他眼底也随之划过一丝从未有过的迷茫。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颜卿卿有了占为己用的想法。

是日日夜夜无微不至的陪伴，是一次次为自己挡下所有奚落的勇敢，还是懵懂中对她的惊鸿一瞥……

下一刻，一滴泪水突然砸在颜卿卿的眼睑上，让她愣了瞬。

萧容瑾双手缓缓收紧，抑着沉重的呼吸缓缓抽离，将被褥盖在颜卿卿身上。

颜卿卿眼眸一怔，惊诧地看着他。

“姐姐的心，不在我这儿对吧。”萧容瑾嘶声问。

颜卿卿攥着被角，眼睫微颤。

她的心早已在司柏寒那儿毁了，现在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残片保持着对萧容瑾最后的宽容。

良久，颜卿卿捂着被褥坐起身，轻轻覆在萧容瑾肩头：“等我凯旋，你立我为后，好吗？”

听见这句话，萧容瑾心一震，痴痴转身看着她：“你说什么？”

颜卿卿垂眸暗自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已是温暖的笑颜：“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好好当这个皇帝，好好爱自己的子民。”

萧容瑾呆了片刻，怔怔问：“你不会骗我？”

颜卿卿挪动了下身子，靠在他的怀内：“不骗你。”

说话间，她眼眶中的泪水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颜卿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是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去为那些风花雪月而喜怒哀乐。

若萧容瑾能做一个心怀天下的仁君，她愿意陪在他身边。

得到颜卿卿肯定的回答，萧容瑾欣喜若狂地将她拥入怀内，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红润。

两人相拥躺着，萧容瑾绕着她一缕黑发，声音微哑：“姐姐，你很久没有唱歌给我听了。”

闻言，心不在焉的颜卿卿回过神，望着近在咫尺那双通红的眼睛，温声道：“我给你唱。”

“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颜卿卿轻轻唱着，看着萧容瑾双眼缓缓染上一抹倦意后入睡。

她停了下来，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眉眼。

“容瑾，若我回不来，你也要当一个好皇帝。”

第三十六章 心虚

边关战事告急，匈奴连夺五个关口，连长安都出现了逃亡的百姓。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周国可能要被灭了时，皇上突然封失踪数月的长公主为骠骑将军，赐兵权，号令三军征伐匈奴。

颜卿卿看着手中的虎符，只觉恍如隔世。

当年为了它，所有人都斗得你死我活。

而群臣碍于萧容瑾，且如今除了颜卿卿也无人敢出征，都不敢再敢说一个字。

颜卿卿写好十几封信，八百里加急到各个关口，命令被分散的颜将军家军队在鹿云关集结，她则令带二十万大军赶去会和。

侍卫处。

正要去面圣的侍卫内大臣刚一出门，便见颜卿卿突然过来，忙行礼：“将军。”

颜卿卿冷声道：“把唐华和他手下的侍卫全部都叫过来。”

唐华便是那日奉命追捕她与妆妃的人。

想到受辱而死的妆妃，颜卿卿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侍卫内大臣虽不知颜卿卿要做什么，但还是命人将唐华等人叫了过来。

一共二十五人，皆敛声屏气地站在院内等候着颜卿卿发话。

颜卿卿扫了他们一眼，直接就问：“那日你们奉命追捕本将和妆妃的事可还记得？”

听到这话，唐华脸色一变，其他人皆是白了脸。

颜卿卿目光一凛，立刻抓住了四个面露心虚的人。

她握紧剑鞘，又道：“本将与妆妃失散，找了她一整夜，不想看见的却是她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模样。”

话落，那四个人身形一颤，根本不敢看颜卿卿的眼睛。

唐华这才想起当时找到妆妃后留下了四人，他下令让他们杀了她后随意埋了，可没想到他们……

“将军……”

唐华刚一开口，颜卿卿突然拔出剑扫过那四个侍卫的喉咙。

颜卿卿看着他们捂着伤口痛苦地倒地断了气，转身扫视着剩余的人：“本将不杀无辜之人，亦不会饶过有罪之人，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她利落地收起剑转身离去。

唐华看了眼地上四人的尸体，后怕中带着几分侥幸。

幸好颜卿卿不是萧容瑾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否则他们这些人也难逃一死。

御书房。

萧容瑾正在看奏折，颜卿卿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李公公走了来，压低了声音：“将军，绿芜妹妹已经拿着钱返乡了，绿芜的坟也修缮好了。”

闻言，颜卿卿眼底划过一抹忧伤：“知道了。”

逝者已逝，她觉得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对为自己而死的他们的亏欠。

颜卿卿朝里头看了眼，嘱咐道：“记得提醒皇上喝药。”

“是。”

颜卿卿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她看着头顶的艳阳，目光微凝。

后日就要出征了，边关的天一定不如长安这般好吧。

不知为何，颜卿卿开始思考起来还有什么没有做完的。

她暗笑自己怎么跟一去不回似的，她可是答应过萧容瑾要凯旋后做他的皇后的。

颜卿卿甩了甩头，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全部扔掉。

她命宫女准备好酒菜，而后提着食盒去了天牢。

第三十七章 生死

虽早已如春，但不见天日的牢中依旧阴寒的如冬夜。

牢门被打开，压抑沉闷的气息如山压在颜卿卿的胸膛上。

一年多前，她在这儿受尽了折磨，想不到还会有再来这儿的时候。

颜卿卿一步步走了进去，目光落在角落中那消瘦的身影上。

一年不见，萧霖天不复当年风华。

他披散着头发，穿着见发黑的囚衣，下巴满是青渣，原本的俊容全部被苍白憔悴掩盖。

颜卿卿心中五味杂陈，低唤了一声：“王爷。”

萧霖天心一震，猛地睁开眼。

他望向几步外的人，紧缩的眸子颤了颤：“卿卿？”

原来不仅是容貌，连他的声音都苍老了数十岁。

颜卿卿走过去，坐在干草上将食盒中的小菜一一摆出，最后拿出了两壶酒。

萧霖天僵硬地接过酒，思念、眷恋、悲哀、懊悔等等情绪都汇聚在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