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念不愿意下车，程屿霖就伸手把人从车里抱出来，他身上的伤口被张牙舞爪的乔曦念弄裂了好几处，依旧面不改色。

似乎只要能够触碰到乔曦念，他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乔曦念被他一路抱着回了房，路过许多好奇的仆人，羞愤地一口狠狠咬住了程屿霖的肩膀。

可他毫不吃痛的模样，把人放在了床上，锁上了门。

乔曦念气得脸色涨红，高声道：“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告你强奸！”

程屿霖脸色苍白，他连着两天都没睡好觉了，抱住乔曦念躺倒在床中央。

乔曦念举起手腕，想要扇他一巴掌，可看着那张极度疲惫的脸，还是没能忍心下去手，恨恨地收了回来。

程屿霖笑了。

他嘴角弯出幸福的弧度，就好像充电一般将脸抵进乔曦念的颈窝，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芳馨香味，那一瞬间竟有流泪的冲动。

“我不爱你了，”乔曦念冷冷地说，“不要再缠着我，我真的累了。”

“累了就和我一起睡一觉。”程屿霖把她抱得更紧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你都看见了，我和梁彦已经在一起了。”

“那我就去告他，当小三破坏别人感情。”

“到底谁先破坏感情？我跟你又有什么感情可言？”

乔曦念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愤怒地推拒着程屿霖的身体。

“我，”程屿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是混蛋，对不起，宝宝。”

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搂着乔曦念沉沉地睡着了。

乔曦念被他禁锢地动弹不得，躺在原地半晌，慢慢地红了眼眶。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完全不爱程屿霖，哪怕知道或许这只是一时的温存。

等到谢小秋出了什么事情，他又会离开自己的身边，头也不回地奔向他命运所指的方向。

可至少此时此刻，她再想唾弃自己，也无法否认。

有程屿霖在身边，她幸福得要命。

第三十四章

这一觉睡得漫长而安稳，身体上各处的伤口都在逐渐恢复，程屿霖在睡梦中逐渐松开了紧皱的眉。

他梦见年少时期，自己还那么的不成熟，更不愿意去照顾一个没成年的跟屁虫。小小的乔曦念还带着点婴儿肥，亦步亦趋地落在他身后。

似乎只要多跑几步，就能把她甩的远远的。

可他刚有这个念头，身后就传来嫩生嫩气的哭声，乔曦念跪坐在地面上，一双幼圆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手掌上全是沙子和泥土。

程屿霖本想快点走开，可是他鬼使神差地靠近了小乔曦念，对方却突然冷下了脸：“我不要你，我要梁彦。”

他惊醒了。

身边早就没有了一丝温度，就如同梦中的乔曦念，现在的乔曦念也不需要自己了吧。

他苦笑一声，起身穿好了拖鞋，可下一刻房门被推开，乔曦念带着家庭医生絮絮叨叨地走了进来。

“发高烧，嗯，而且身上很多伤口……”

程屿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

乔曦念发觉他醒了，顿时变了脸色，冷淡地说：“医生，他醒了，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你帮我换了衣服？”程屿霖充耳不闻，定定地看着乔曦念。

女人明丽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迅速反驳道：“怎么可能，阿姨给你换的。”

程屿霖点点头：“嗯，那我等会就去问问是哪个阿姨这么贴心，我给她涨薪水。”

乔曦念冷哼一声：“还有力气贫嘴，看来你烧是完全退了。”

医生被这番争吵听得汗颜，忍不住打断道：“程先生，还是让我帮您看看吧。”

两人总算结束了小孩子斗嘴模式，乔曦念看着医生来了，转身就想离开。

程屿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小心点！”针孔在扎进去的那一瞬间险些歪了，乔曦念愤怒道，“别连累医生，扎歪了你是不是还要扣他薪水啊？”

医生擦了擦汗，把消炎药挂好后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没有了外人，程屿霖更是肆无忌惮，他仗着自己在吊水，拉住乔曦念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乔曦念脸色涨红，坐立不安，却被腰间的手臂紧紧禁锢着。

“很困，”程屿霖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倦怠地说，“宝贝，不动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得像是上好的乐器，乔曦念耳边炸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嘴硬道：“反正跑针了痛得也是你。”

“嗯，痛死我，都是我活该。”

说到这个，乔曦念立马坐直了，侧过脸瞪着程屿霖：“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反复愈合过程中又被刺激，已经发炎了。”

程屿霖一时不知道怎么ʐɦօʊ解释这段时间的行为，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的乔曦念，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第一反应却是他的身体。

乔曦念感觉到耳垂被温热的气息拂过，随即柔软的唇印了上来，煽情地留恋过她的侧脸。

“我告诉你，你再考虑要不要原谅我，好么？”

第三十五章

这段时间在国外他们反复地实验、反复地验证结果，才触碰到这个世界规则的漏洞。

三言两语就讲完了所有事情，乔曦念却始终默不作声，程屿霖看不到她的脸，心里不安。

他知道，无论是他付出的努力还是受到的伤害都和乔曦念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乔曦念真的想转头去爱另一个人——

累累前科的程屿霖，根本没有资格争取被原谅的权利。

可当他轻轻扶住乔曦念下巴时，手心立刻触碰到一手湿热，乔曦念咬着嘴唇哭的无声无息。

程屿霖那一瞬间觉得，比起自己被放弃，她的伤心更让自己心疼。

“没事的，没事的，”程屿霖亲了亲她的侧脸，不顾还在吊水的手背，搂住她的腰晃了晃腿，就像在哄一个小孩，“不疼了。”

“医生说，以后可能会留疤，”乔曦念哽咽着说，“你傻不傻啊，联系不了我就暂时不要联系嘛，这么折磨自己……”

“可是想你是抑制不住的，”程屿霖笑了起来，“不要怕留疤。”

每一道疤痕都是我想念过你的证明，是我的勋章。

他把这句话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看着眼睛肿肿的乔曦念，程屿霖觉得她可怜又可爱，他觉得自己的伤根本算不得什么，毕竟每一道都是他甘愿承受的，即使是痛苦也带着甜蜜。

可是乔曦念不同，她被伤得那么重，怀揣着希望一次又一次被他辜负，却始终善良。

程屿霖低声哄她：“好了宝贝，再哭明天要肿成猪头了。”

从前的程屿霖根本说不出这种话，可是看到乔曦念难过时，那些安慰几乎是无师自通。

乔曦念小声嘀咕道：“你小时候也这么说我，但语气没有这么温柔。”

程屿霖想起了那个梦，原来不是幻觉。

小时候的乔曦念真的像个小跟屁虫一样，时时刻刻追在自己身后。

但奇怪的是，程屿霖从前根本想不起来乔曦念小时候和自己有什么深刻的交情。

所以对方闹着和自己结婚时，他才会觉得那么奇怪。

不过自从那天他和谢小秋假结婚后，断断续续能在睡梦中回忆起一些幼时的记忆，只是格外模糊。

乔曦念听他讲完，恍然大悟。

女配和男主的故事自然会被一笔带过，成为脸谱化的背景板，沉默地矗立在主角坚贞不屈的爱情中。

他们复盘了会儿，断断续续又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乔曦念提议去乔家找找小时候的相册，或许能帮助程屿霖更快恢复那些模糊的记忆。

第三十六章

程屿霖开完会就接乔曦念回了家。

乔父从女儿口中得知了他俩又重归于好的事情，但是见到程屿霖还是有些尴尬，毕竟曾经演戏骗过女婿一回。

乔曦念撇了撇嘴。

“爸，你担心什么呀，程屿霖现在可是在追我的。”

程屿霖看着她，眼中带着点笑意，宠溺地点了点头。

乔父听说他俩要回忆旧事，正巧找机会赶紧离开，他从保险柜中找出厚厚一叠的相册，就借口回公司处理事情了。

前几张是乔曦念的周岁照片，慢慢往后翻，从一个萝卜丁大点的小姑娘长到秀气的少女也就是十年时间。

光阴浓缩在相册里，程屿霖看着心就软成了一滩水：“真希望你小时候我就在你身边。”

乔曦念笑得眉眼弯弯的：“那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啦。”

越过十一岁那年生日，脸颊上抹了奶油的乔曦念，下一张就该是乔曦念的十二岁了。

他们略带紧张地翻过，心知这是生命产生交集的第一瞬间。

可看到照片的那一瞬，两个人如同血液被凝固了一般定在了原地。

照片上是其乐融融的宴会，乔曦念被抱着坐在主桌，头上戴着顶生日帽。

身边的程屿霖年纪小小却俊秀得醒目，脸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