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悠扬响起，划破了夜的平静。

她以为是林萧回她电话，立即接起：“林萧……”

但是手机那边的人，却不是林萧，而是季燕州。

深夜，季燕州的嗓音低沉温柔：“我是季燕州！桑伽，是做噩梦了吗？”

午夜梦回，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哪怕他们关系再僵，哪怕他并不是他想依赖的人，但是这会儿桑伽还是沙哑着声音说：“下午路靳声找我，他说联系不上林萧。季燕州，我怕林萧会出事。”

她想到梦境，忍不住蜷了双腿，低低地哭了起来。

她不是救世主，她甚至连10多岁的时候都不如，因为那会儿乔家有钱有势，乔家大小姐想要保护的人，没人敢再欺负。

那时，她可以把林萧藏起来。

那时，她可以护着林萧，好好长大。

Z市。

季燕州忙了个通宵，交易会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在异地的酒店里，忽然感觉落寂，鬼使神差地想要听一听桑伽的声音。

他在电话里听见她哭。

那瞬间，他仿佛是看到了小时候的桑伽，她想妈妈时也是这样无助吧！

他的嗓音低而温柔，像丈夫又像情人，更像长辈。

他让她别哭了，他说自己明天就回B市，他会立即安排人找林萧。

许久，桑伽才不哭了。

季燕州握着手机，听着那边轻浅的吸气声，他忍不住低声说：“桑伽，我叫你别哭但我却又喜欢你哭的样子，每次你一哭，我就很想欺负地狠一点，让你哭出声音来搂着我的脖子，小声叫我的名字哀求我……”

桑伽挂了电话……

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季燕州却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按了内线，叫秦秘书过来。

秦秘书还没有躺下休息，就又被上司使唤当牛做马，她敲门时思忖着自己的薪水是不是该涨一涨了。

敲门而入，就见季燕州靠在椅背上，修长手指把玩手机。

他淡淡吩咐：“去查查林萧的下落。”

秦秘书一愣。

季燕州浅淡一笑：“从路靳声那个未婚妻身上查，林萧如果出事儿，跟她脱不了关系。”

秦秘书消化了半天。

半晌她轻声问：“路总会为了林萧，跟家里头决裂吗？”

季燕州看着自己的得力秘书。

许久，他的笑意更淡了些，他说：“不会！宁路两家最近合作了一个千亿的项目，两边的老狐狸谁也不信任谁，让儿女联姻才能让他们睡得安稳，这个时候路靳声敢悔婚的话，路老爷子能把他给活活剁了。”

再说，路靳声也没那么纯情。

他不是纯爱战士，林萧于他，只是心头的一滴蚊子血罢了。

秦秘书离开后。

她背抵着门板不禁想，还是男人了解男人。像季燕州跟路靳声这样的男人，他们给女人的一点爱，其实只是施舍，当真的话就太傻了。

过去她嫉妒桑伽，现在她同情桑伽。

季燕州比路靳声，又深沉了不知多少。

20岁，国内顶级学府毕业，22岁从斯坦福学成归来进入陆氏集团，一路踩了不知道多少血肉才爬到顶峰，将陆夫人请回家喝茶。

季燕州心狠的样子，秦瑜最清楚。

……

第二天，桑伽心神不宁。

就连魏老师都看出来了，说她琴拉得一塌糊涂，不如早点儿回家。

桑伽低声说了声抱歉。

她走出音乐中心又拨了一遍林萧的电话，但仍是打不通，桑伽想过报警但是又怕对方撕票，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她身边，车窗半降，季燕州坐在车里头。

深蓝衬衣，外面罩了黑色大衣，

英挺好看。

他侧身看着桑伽，挺温柔地说：“上车。”

桑伽没有矫情，她确实有求于他。

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就看见那只小狗，蹲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双黑乌乌的狗眼巴巴地瞧着她，小尾巴也摇得欢快。

桑伽喉咙一紧。

季燕州把狗抱走，然后又说了一遍：“上车！”

等到桑伽上车，他就把狗放到她怀里，那小小软软的身子叫桑伽无法拒绝，她近乎僵硬地由着季燕州给自己系安全带，他靠得很近，近到她能闻见他身上淡淡须后水的味道。

桑伽垂了眼帘：“季燕州，我说过我没有能感谢你的。”

季燕州抬眼，深色的眸子盯着她的眼。

在那样纯男性的注视下，桑伽身子微微颤抖，她不禁想起了那晚，想起他事后对她说的那句“又红又软”。

第86章如果换成你，我一定欢天喜地订这个婚

季燕州深谙人心。

再说他跟她睡过好几年，桑伽喜欢什么样子的，他最清楚。

他不介意取悦女人。

桑伽被他逼得难耐想要的样子，别有一番脆弱美感，可惜，那晚他顾及她的心情并不能尽兴……

此时，她近乎在自己怀里，轻轻颤抖。

他知道她在挣扎，在爱与不爱之间挣扎，她想与他划清界线却抗拒不了他的温柔，乔家失势，她的弱小给了他机会。

季燕州跟她靠得更紧，他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轻轻抚摸小狗，他的嗓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温柔：“还想我那么侍候你呢！有那么舒服吗？”

桑伽不禁别过脸。

她爱过他六年，他对她刻意地散发男性魅力，她又怎么抵挡得住？

她脸热之际，季燕州把汪汪叫的小狗放回她的怀里，他盯着她的眼一边轻轻揉弄她，声音很低：“雪莉，妈妈害羞了。”

那瞬间，桑伽有听见，内心悄悄崩塌。

她缩着身子不让他碰，

季燕州轻笑一声，见好就收。

他直起身子坐正，轻踩了油门，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他跟她谈了林萧和路靳声的事情，他很坦白地告诉她，林萧和路靳声不可能……

车子停在医院楼下。

季燕州侧过身子，淡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路靳声不会选择林萧。桑伽，我只能帮你找到林萧，他们的感情我帮不了。”

桑伽点头，她说她明白。

她手握着车门把想要下车，手却被他捉住，他静静地看了她良久，忽然轻声问：“这两天想我了没有？”

桑伽手指微蜷：“没想。”

季燕州微微地笑了下，侧身从后座拿了个礼盒给她：“交易会特意给带回来的护心丸，市面上还没得卖，挺适合你爸的。”

桑伽接过，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季燕州轻摸了下她的脸：“上去吧！我要去趟公司，替我打个招呼。”

桑伽匆匆离开，走的时候多少有些逃避。

季燕州注视着她的背影。

许久，他将小雪莉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轻踩了油门……

*

病房里，桑伽明显心不在焉。

沈清拿掉她手里的苹果，轻声责怪：“小心削到手。”

桑伽勉强一笑。

沈清看向熟睡的丈夫，她把声音放轻了：“你来的时候我看见季燕州了，他送你来的是不是？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桑伽没有隐瞒：“他帮我打听林萧的下落。”

提起林萧，沈清有些可惜，沈清的意思是尽量帮一下那孩子身世可怜。

桑伽点头嗯了一声。

沈清言归正传，她告诉桑伽：“下午的时候有两个护理人员过来，说是季燕州给安排的，等你爸爸出院就当住家护理。我没敢私自答应，这事儿还得你拿主意，桑伽……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跟季燕州的婚姻？阿姨能瞧得出来，最近他待你挺上心、也很尊重。”

桑伽是女人，她当然能感觉到季燕州的不一样。

比如那晚，若是从前，她被他弄成那样儿没有反抗的余力，他绝对会忍不住，由着性子尽兴让他自己痛快。

但那晚他却忍耐下来，没真的碰她，只在她耳边说了私密的话。

这种温柔，哪个女人不沦陷？

……

桑伽记挂着林萧，并没有很多时间去想自己跟季燕州的事情。她一直在找林萧，她甚至还飞了趟巴黎。

她幻想着，林萧其实在巴黎购物。

她幻想着，她焦头烂额时林萧没心没肺一无所知，等到见面林萧风轻云淡地说一声：“不就是男人嘛！桑伽……要不要这么老土啊！”

但那些都是幻想。

路靳声订婚的那天，林萧有了消息。

桑伽接到了季燕州的电话，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带了一丝丝的疲惫：“桑伽，林萧找到了！人现在在医院！”

桑伽焦急：“她怎么了？季燕州你告诉我具体地点，我过去看她。”

但是季燕州很坚持。

他的声音甚至是严厉的：“你在家里别动，我过来接你。”

桑伽挂上电话，手指不住地颤抖。

她想起了那个梦，梦里林萧满身是血地对她说：对不起桑伽，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不到十分钟，季燕州就过来了。

他应该是从路靳声的订婚宴过来的，一袭雪白风琴衬衣，外面穿黑色手工订制西服，成熟英挺。

去医院的路上，桑伽紧握着手。

她没有问季燕州。

医院的过道，那样的漫长，桑伽走在里头隐约能听见女人的哭声，带着一丝丝扭曲和痛苦，熟悉而陌生。

桑伽步子加快。

推门而入时季燕州站在她身后，他声音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