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除夕夜，两个人在冰凉如水的汽车里，静静相拥。

席兰廷没说话，手却紧紧箍住了她，似想把她按在怀里。

云乔一刻也不想松开他，黏糊得厉害：“咱们回去吧。”

席兰廷：“说了在钱家过年的，还是完完整整过了。以后，也没机会在外面过年。”

以后就是他太太了。

往后的每个新年，都是他们俩一起过。

因没有孩子的可能性，他们俩要过很漫长二人时光。他们俩的感情，可能比绝大多数的夫妻都要好。

“那你也留下来，行吗？我叫钱婶收拾客房。”云乔道，“二哥也在。”

她特意说了程立。

席兰廷仍坚持，让她独自在娘家过完这个除夕。

“……将来回想起来，不至于后悔。”席兰廷道，“世上没有后悔药。”

云乔忍不住笑了。

她没懂这话。

两人腻歪了片刻，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席兰廷要下车，亲自从后备箱把烟花搬了出来。

点燃一根烟，他把烟递给了云乔：“你去放。”

一共六座烟花，个个都绚丽持久，下了一场彩色的火雨。

云乔一开始好好看，后来又往他身上靠。席兰廷宽大柔软的羊绒大衣，裹住了她；然而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热乎气。

她挤进来，带来了滚烫的体温，热情的拥抱，誓要为他圈出一片温暖。

“回去睡觉吧，明天吃了晚饭，我来接你。”席兰廷道。

云乔点点头。

这次没有依依不舍，而是催促他快走。外面很冷，他原本毫无体温，云乔也感觉他快要冻僵了。

他比任何人都怕冷。

她没有再拉着不放，只是催促他早点回去。

看着他的汽车远去，云乔才进了钱公馆的大门，洗洗睡下。

堪堪睡了三个钟，外面鞭炮陆陆续续开始放。

长宁和静心已经到了，静心开了云乔的汽车过来，她也学会了开车；钱家姊妹从云乔房门口跑过，时不时问一句：“姐姐你醒了吗？”

云乔打着哈欠。

早上六点，钱公馆开始吃早饭。

钱昌平给孩子们发压岁红包，程立居然也得了一个。

程立笑道：“多谢了，好些年没收到过。”

然后，程立也拿出了他的红包，给云乔等人，长宁和静心也有。

孩子们闹腾起来，满室欢声笑语。

云乔在这个时候，很突兀想起了徐寅杰。不知道他除夕夜在哪里过，南边的军队好像胜利了，正在北上，即将进入武汉。

“……二哥，有徐寅杰消息吗？”云乔突然问程立。

程立摇摇头：“他是后勤军医，目前投入了哪个部队还不知道。”

云乔叹了口气。

钱昌平插话，说了几句南边战事。

他们都觉得，护国军肯定能打败大总统的军队。

也许过段时间，新的帝国皇帝，就要自己退位了。

“北方有商家开始卖假辫子，但燕城却少见。越是往南，越不认可复辟。”钱昌平道。

钱婶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大过年的。”

钱昌平：“云乔提的。”

“我的错，钱婶我替您洗碗。”云乔立马道。

说得众人笑起来。

当然轮不到云乔去洗碗，钱家厨房有几十人做事，她进去都没地方站。

第802章 过分镇定

云乔上午走了不少地方，给众人拜年。

下午时，和李泓、周木廉见面，送了他们俩年礼，正好人在东兰路，云乔顺道去了趟丁家。

她跟丁家少奶奶关系不错，也很喜欢丁子聪的小女儿莺莺。

丁家夫妻刚刚带着孩子从老宅回来，凑巧云乔到了。

他们俩留云乔吃晚饭。

云乔先给钱公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不回去了；又给席兰廷打了一个，让他来这里接。

“莺莺，你还记得我吗？”云乔抱起了粉团子似的小姑娘，和她交谈。

丁少奶奶告诉云乔，丁莺莺八个月就开始说话了。

现如今丁莺莺不过十六个月，好些孩子才开始说简单的叠词，丁莺莺已经能说短句了，非常厉害。

以前丁子聪回老宅，总要惹得父亲发脾气、母亲担心抹泪；现在回去，全家都围着丁莺莺，热热闹闹的。

老两口也有其他孙儿孙女，却独独爱丁莺莺。

丁少奶奶在婆家“母凭子贵”，真成了香饽饽。

她婆婆屡次劝她带着孩子搬回去，只是丁子聪不同意。

“记得。”丁莺莺看着云乔，眼瞳似墨色宝石，透彻又明亮，“娘亲。”

云乔：“……”

丁少奶奶想要阻止，云乔道：“我快要结婚了。我认莺莺做干女儿吧。”

丁子聪在旁边哈哈笑：“辈分不对，姑姑。”

“无所谓了。你们叫你们的，孩子叫孩子的。”云乔道。

丁子聪夫妻：“……”

姑姑既美丽又厉害，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会说娘亲这样复杂的词。”云乔又笑道。

丁少奶奶立马来了兴致：“她什么都会说，这孩子可厉害了。”

她跟云乔讲了好几件小莺莺的趣事。

前几天就有一桩。

丁子聪报社有个女员工，对丁子聪有一番情谊。年末放假了，她借着探望的名义，趁丁子聪去了书房，给丁少奶奶下拌子。

“听说您生孩子吃了大亏，将来子嗣艰难？这可怎么办，叫丁哥断后。”

女员工没顾及小姑娘，只跟丁少奶奶交锋。

丁少奶奶倒也不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又肯定丁子聪跟这人没什么暧昧，只是她单方面使劲，想要挑拨他们夫妻失和。

丁子聪为人刻薄，心气极高。他在报社成天想着搞事情，若他真有什么外心，也不会跟报社里的人瞎胡闹。

丁少奶奶也暗讽了几句回去。

丁莺莺却在吃饭的时候，突然跑过去摸女员工的肚子。

众人都微愣。

她说：“爸爸，生不了弟弟。”

丁子聪一头雾水，急忙把女儿抱过来，又给自己同事道歉。

丁莺莺坐在父亲腿上，凑在他耳边说：“姐姐说，妈妈生不了小孩，可她也生不了。”

丁子聪当场发作。

这少爷不懂得什么叫隐忍，也不管人家是年轻女人，只当她是普通员工，劈头盖脸臭骂了她一顿，并且打电话给报社，让已经回家准备过年的后勤主管开了这位小姐。

女郎哭着道歉，被丁子聪轰了出去。

丁少奶奶跟云乔说起这件事，很是惊奇：“她连弦外之音都听得懂呢。”

云乔：“……”

做父母的，只顾为自家小孩子骄傲，但云乔听了，总感觉自己怀里的小姑娘，有点过分镇定。

她一时说不出缘故，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803章 不要欺负我娘

晚上八点半，席兰廷到丁家接云乔。

他亲自开车过来。

丁氏夫妻抱着孩子，把云乔送到了门口，又跟席兰廷打了招呼。

“……您有空过来玩。”丁少奶奶道。

云乔：“好。那我结婚，你们带着莺莺一起去参加婚礼。”

丁少奶奶满口答应。

席兰廷看了她一眼。

丁少奶奶有点紧张，却又发现，他的目光只是在孩子身上转了下。

丁莺莺没有孩童那种吵闹与活泼，她文静内敛，但早慧聪明。

所以有时候她表现得过于镇定，丁氏夫妻也没当回事，只当这孩子天赋异禀，性格不同寻常。

此刻，小女孩却似害羞，抱住了丁少奶奶的脖子，把头深深埋下去。

丁少奶奶忍不住笑了。

云乔和席兰廷离开，丁少奶奶还跟丈夫分享此事：“莺莺瞧见了美男子，居然害羞了。”

丁子聪也非常惊讶：“真的？莺莺居然会害羞？莺莺喜欢席七爷那样的？”

丁莺莺：“不是。”

“没关系，爸爸努力赚钱，给你存好多好多钱，将来你想要招个什么样子的姑爷都行。”丁子聪笑呵呵道，“我闺女有眼光。”

“别胡说八道，你能赚几个钱？你本本分分别惹爹生气，将来多继承点家产，才是正道。”丁少奶奶在旁打趣。

丁子聪：“不用我，光莺莺就足够了。咱爹没见过世面，被莺莺哄得团团转。”

丁莺莺：“……”

这一家三口，到底谁才是孩子？

丁家夫妻特别疼女儿，睡前丁子聪还把闺女抛上抛下玩。

丁莺莺不跟父母住，她睡在父母寝卧的暖阁里——就是在寝卧里单独隔出一个小小空间，底下放暖炉，以前大户人家女眷们冬日绣花，现在成了她爸爸下班写稿子的地方。

和床之间有点距离，连接后窗。

半夜，所有人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