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点头：“有。”

片刻，他终究还是伸手，沈一安却忽得缩回手，方向一转丢进锅里，涮了涮，旋即夹在宋凛碗里。

宋凛：？？？？

沈一安眨了眨眼睛，道：“都是蔬菜，这样好吃些。”

宋凛忍不住笑出声，乖乖吃掉，不知不觉眼睛却湿了。

“师尊，居然从未放弃过徒儿......”

看着宋凛眼尾泛红的模样，沈一安鼻子有些酸。

她做的错事又比宋凛少多少呢。

诛妖阵穿心一剑是他拿着她的手刺的；草木族背刺他的那一剑，却是她被表象蒙蔽双眼。

两人之间纠葛，像是命运成茧。

双双缚于其中，挣脱不得。

沈一安握了握宋凛的手腕，看向他的眼睛：

“从今以后，永远不会。”

忽然，她眼前一亮，指着湛蓝星空，一道星光滑过，转瞬即逝。

沈一安摇摇宋凛的胳膊：“是流星，快许愿。”

话音未落，她便双手合十，虔诚许愿，念念叨叨。

少年怔怔看着眼眸紧闭的女孩，见她长睫微微动着，脸上因为喝了点桃花酿，微微泛红，明艳动人，又有些可爱。

他只觉得一颗心微微收紧，又被女孩每一个轻微的动作吸引。

宋凛喉咙越发干涩，想侧头，不去看她，可是她美好的像是他荒芜人生中的彩虹。

让他丝毫移不开眼。

他闭上眼，学着女孩的样子，许下心中的愿望。

沈一安眼眸弯弯，凑到宋凛面前：“阿夜，你许了什么愿望？”

宋凛道：“我不信这些。”

沈一安：“那你刚刚学我的样子，不就是许愿了？”

宋凛：......

沈一安摆手：“切，真小气，我来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的许了什么愿望吧。”

“我呀，许了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便是希望能永远陪在阿夜身边。”

闻言，宋凛垂眸，嘴角弧度再次抑制不住地上扬，他支支吾吾，道：

“那我便愿师尊所愿皆能成真。”

事实是，他许的愿望，亦是这个。

沈一安笑眯眯道：“第二个愿望，我们成功启动聚灵阵，复活哥哥。”

少年嗓音低沉：“是吗？”

宋凛眸光微闪，眼底涌上浅浅的晦暗之意。

沈一安继续道：“愿与哥哥终能相聚。”

他沉声道：“师尊，真是有点贪心。”

沈一安道：

“哪里贪心了，以前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有爸爸妈妈，可是，却唯独没有爱。

紫月告诉我，我在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很好的哥哥。

他有一双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睛。

我虽然不记得，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起他，我便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想救他。”

她拧眉，终是不解：“为何不将开启聚灵阵的方式告知于我？连花朝都不愿意说。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故意瞒我，还是觉得我太笨听不懂。

奇怪，为什么花朝都知道，我却不知道。”

她好歹是看过书的，可惜书里没提过什么聚灵阵。

宋凛道：“花朝是忘川边上的魂草，数万年间，无数亡魂从河中流过，听得多了，自然知道的多。”

沈一安道：“那你呢？你的识海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她自然不记得浮生镜中，小鱼儿从他识海窥得的那些。

不过若是共享识海，她便也能知晓聚灵阵如何布置。

至于没有打过花朝的注意，花朝真身为魂草，并没有识海，他若不想说，沈一安也问不出来。

片刻，宋凛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道：“我们的愿望都说出来了，好可惜。”

沈一安挖了口沙冰：“？？？”

过了一会，只闻宋凛低声道：“师尊说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惊雷。

筷子落在地上，发出脆响，却在炸雷声响中显得微不可闻。

沈一安吓了一跳，旋即便是淡淡的冷香扑鼻而来，周围安静了下来。有人替她捂住了耳朵。

夜空中的雷一道接着一道，墨黑色的夜空似乎要被亮紫色的闪电撕裂成无数道，晃眼得很。

沈一安闭上了眼睛。

她道：“妖界的天气总是这样多变吗？”

宋凛却忽得拧眉，似是发现了什么，道：“这不是普通的雷电。”

双耳上的清冷撤去，宋凛已然起身，十指翻飞，妖力灵波洒遍这座寝殿。

耳边雷声散去，亦是隔绝了夜空中的雷电交加。

是宋凛设了结界。

沈一安道：“其实没有必要，只是一开始吓到了，我不怕雷电的。”

宋凛有些吃惊，道：“之前在灵音峰，师尊明明怕得很。”

沈一安有些走神，反应过来，道：“经历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另一面，纵横神色焦急，被沈一安看到。

沈一安指了指宋凛身后：“纵横找你。”

闻言，宋凛抬头看了眼头顶交错的闪电，他敛了敛心绪，对沈一安道：

“对不起，师尊，不能陪师尊吃火锅了。”

沈一安摆手：“今晚我很开心，你去忙吧。”

宋凛还未走远，沈一安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又道：“阿夜——”

少年顿住，回头望她，脑袋不自觉有些歪，墨色发丝像是绸缎般，从肩头滑落几丝。

沈一安看着少年，他像是暗夜里的绝美画作，整张脸精致得不像话。

她道：“阿夜，以后不许说对不起。”

少年一愣，随后点头：“嗯，徒儿记住了。”

第156章 因为啊，那不是我的爱

那日之后，宋凛都好像很忙的样子。

一连好几天，沈一安都没有见过他。

连同花朝也是，他都变得不那么粘沈一安了。

沈一安好像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无所事事。

夜晚打坐修炼，清晨便早起练剑，日头大些就去万妖谷的藏书阁，一待就是一下午。

沈一安对这时代的认知太过浅薄，从前在灵音峰，总以为可以直接躺平养老。

后来便是在人间江府，凡事都是哥哥罩着。

可是现在，紫月将她天生神髓的消息告知仙门百家，就意味着，她回不去了。

事已至此，她不能永远仰仗宋凛的保护，她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

如今命簿早已被时晏斩断，那就意味着，她回不到神界。

何况那个地方，她根本不想回去。

神族，并不比妖，人，鬼高尚多少。

沈一安自嘲地摇了摇头，继续看手中的《诸神论》。

阳光透过藏书阁顶上小天窗，隐隐透了下来，这一片光柱，瞬间绕着稀碎的尘埃，又闪闪发光。

藏书阁虽名为阁，外观上看着是青石墙壁，琉璃瓦顶，朱门紧闭，遇人则开。

一旦踏入其中，方会被其中景象震撼。

内部则像是石窟洞穴，座座棕褐色小山耸立其中，约莫二三十米高，细看才知那小山是由书籍堆砌而成。

山与山之间亦有连廊相连。

阁内空间极大，一眼望不到头。

平地上未经装饰，是最原始的青褐色石地面，却十分整洁干净。

若是想取阅书籍，只需稍用灵力，那些相关的书籍便会自动从书架飞至面前。

沈一安坐在台阶上，靠着书架，竹简卷轴铺在面前的石桌上，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指尖蓄着灵力，指尖轻动，卷轴一寸寸自动翻展开。

凡真神不可参与世间之事。

若为神者，非朝夕之事，非修炼可行。

灵妖与魔，相隔一线。

沈一安细细咀嚼书中所写。

怪不得九州压根就没几个人飞升，并不是境界高到一定阶段就可飞升成神的，修仙本就是逆天之举。

还需要命格，天时地利人和，加上神界有名额空缺，才可有一丝机会。

上一任帝君魂归大道之际，便预言过天地之主，绝非亘久不变。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

灵妖却无相克之物。

故而哪怕神族将其屠戮殆尽，依然做不到斩草除根。

司命殿，红鲤生，万道平。

所以，被选择的才是她，只能是她。

沈一安合上竹简，眉宇间落寞了几分。

所以，若是未斩断命簿，按照命簿所言，她是要如何对待宋凛？

是要杀了他，还是如何？

又是如何杀他？

沈一安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哥哥，谢谢你，为我斩断命簿。我做不到，让我伤害他，我真的做不到。”

更何况，正如同朝代更替，没有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