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声道：“景煜哥哥，奶奶，你们在哪里，这里好黑，芊芊好怕……”

这一夜对顾芸儿来说实在是太漫长。

她睡不着，眼前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她吞噬。

一夜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小窗照了进来。

顾芸儿忍住泪水，伸出手，触碰虚空中那束耀眼的阳光。

她虽然痴傻呆笨，但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痛，会怕，更会绝望。

二十四小时后。

警察过来开门。

顾芸儿眼中闪着光芒：“是不是景煜哥哥来接我了，芊芊可以出去了吗？”

警察看着她：“被害人没有撤案，你也没人保释，有犯罪嫌疑，将被转移到看守所里继续关押，现在我们要把你带过去。”

闻言，顾芸儿身体一颤，神色顿时黯淡下去。

景煜哥哥是不要自己了吗？

可她真没有推奶奶。

……

一周后。

看守所接见室。

顾芸儿被带过来，第一眼就看到爸爸妈妈和尹馨坐在里面。

她眼中浮起希望：“爸爸妈妈，你们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顾芸儿嘴边的笑意还没有完全展开，尹父起身朝着她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怎么能把老太太和你妹妹推下楼！你还是人吗？！”

顾芸儿脸火辣辣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看到父母的喜悦瞬间消失，她瑟缩了一下，摇头：“芊芊没有推！是妹妹推的！”

哪知她话刚落，尹母气愤起身，指着她的鼻子怒骂。

“你还敢诬陷你妹妹，你妹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害老太太和她自己的孩子？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蠢吗？”

听到这，顾芸儿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从小到大，每次妹妹做坏事，爸爸妈妈都不相信。

而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总是被爸爸妈妈打。

妹妹永远是好孩子，只有她这个笨孩子是坏孩子。

有一次，她还听到妈妈对爸爸说：“如果当初没有生下顾芸儿就好了！”

尹父尹母见顾芸儿只顾着哭，不说话，都自认为她是承认了。

尹母施舍般的看着她：“景煜说只要你承认推了老太太和你妹妹，然后签下离婚协议书，他就撤案，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顾芸儿却不说话，因为奶奶曾告诉她，人一定要诚实。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尹馨开口：“爸妈，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姐姐单独聊一聊。”

尹父尹母愣了一下，点头答应。

等他们走后，尹馨含笑坐在顾芸儿面前。

“姐姐，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今天我心情好，都可以回答你。”

顾芸儿傻傻的看着她，不知道尹馨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

尹馨见她这样，心里更加开心，等不及她开口，迫不及待的说：“我先告诉你，我为什么会不顾肚子里的孩子从楼梯上摔下去，因为……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我跟景煜哥哥的。我们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会这么认为，是因为那次他喝醉了。”

顾芸儿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尹馨接着说：“至于为什么别人都不信你，是因为……你不敢去死。”

“什么意思？”顾芸儿不明白。

尹馨低声一笑，突然轻声细语：“你看过电视吧，电视里那些被误会的人，都会以死自证清白，你要是敢死，他们肯定都信你。”

顾芸儿听完，沉默的低着头，呼吸急促。

尹馨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在走之前，将一瓶药塞到了顾芸儿手里。

顾芸儿低头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药，一言不发。

下午。

楚焱翊听闻顾芸儿愿意认罪，来看守所。

一周不见，顾芸儿的脸色苍白的吓人，楚焱翊心底莫名扯了扯。

他按下烦乱的心绪，将离婚协议递在顾芸儿面前：“签过字，我就放你出来。”

顾芸儿看着面前厉厉的一张纸，又看尹许久不见的景煜哥哥，心里不由想起尹馨的话。

她犹豫了半响，抬头问楚焱翊。

“景煜哥哥，如果我用死自证清白，你会相信我没有推奶奶吗？”

那认真的神色，让楚焱翊不由怔了怔。

很快，他回过神，嗤笑一声。

“好，你死，你敢死我就信！”

第九章 你信我了吗

楚焱翊离开后，那张离婚协议飘落在顾芸儿脚边。

顾芸儿伸手捡起，看着纸张末尾楚焱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一滴泪落在上面。

三天后。

顾芸儿被带出看守所。

远远就看到奶奶的私人律师王伟站在一辆车旁等她。

王律师见顾芸儿出来，走上前：“老太太在出事前跟我说过，只要我还在，就要保护你，这些天委屈你了。”

顾芸儿听到这句话，瞬间红了眼眶：“我想奶奶了……”

闻言，王律师打开车门：“我带你去见老太太。”

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楚焱翊正低头办公，一旁的电话响起。

看到来电提示：王伟。

楚焱翊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接通。

“厉总，我已经把顾芸儿保释出来，送到了老太太那里。”

楚焱翊“唰”的一下站起来，冷言质问：“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害奶奶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接着声音传来：“我只是做我分内之事，老太太之前怎么吩咐的，我就怎么做。厉总，我建议你冷静一点，你认识的顾芸儿小姐是会伤害老太太的人吗？”

说完，电话被挂断。

楚焱翊低头看着手机，想着王律师刚刚说的话，眸光一沉。

脑中不由想起之前顾芸儿和奶奶相处的日子，亲密的连他都有些羡慕。

楚焱翊蹙眉，推开座椅离开办公室开车去了医院。

医院病房。

顾芸儿坐在奶奶病床前，看着奶奶比之前更多的白发，心里苦涩。

她伸手握住奶奶满是皱纹的手，含泪道：“奶奶，你要快快好起来，芊芊好想你。”

自己从小不被家人喜欢，奶奶是唯一对她好的人。

奶奶虽然不是她的亲奶奶，但是却比亲奶奶对她还要好。

她以前听别人说，奶奶的心脏不好，但是可以给奶奶做换心手术。

“奶奶，他们都不信我，但是景煜哥哥说了，只要我死了，他就会信我。”

“等我死后，我就让医生把我的心换给您，这样您以后就不会心痛了，而且您也爱景煜哥哥，还能带着我的心一起爱下去……”

顾芸儿说着，慢慢从衣服兜里拿出之前尹馨给她的药瓶。

扭开瓶盖，全吞了下去。

药的味道好苦，顾芸儿靠着奶奶的头，透过病房的窗看着外面的晴空万里，自言自语：“我好想景煜哥哥啊，只是可惜……景煜哥哥不想看见芊芊了……”

过了一会，药效发作。

顾芸儿开始浑身冒冷汗，眼皮越来越重，整个人变得很难受，鲜血止不住顺着嘴角往外流。

她抱住奶奶的手，低声喃语：“奶奶，我好痛……”

楚焱翊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他莫名发慌，直接推开病房的门。

入眼，是顾芸儿和奶奶靠在一起，病床上全都是血。

他心一跳飞快上前将顾芸儿推开。

仔细查看下来，却发现这些血不是奶奶身上流的。

楚焱翊的手一下顿在半空，他僵硬的转头，就看到顾芸儿一身是血倒在地上，嘴边还不时冒出血液。

他慌张将顾芸儿搂进怀里，手下意识的去擦她嘴边的血。

声音颤抖：“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顾芸儿意识模糊，张着嘴费力开口：“信……我了吗？”

楚焱翊心猛地一缩，突然想起之前在看守所顾芸儿问他的话。

他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和恐惧。

他抱起顾芸儿往外跑，焦急的大喊：“医生！医生呢？！！快来人，救救她！”

……

顾芸儿被送进急救室。

她躺在手术台上，费力的睁眼，看着面前的医生，口里的血顺着嘴角流出：“医生，我死后……我的心……给奶奶……谢谢……”

洛凌风没想到第二次见顾芸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迅速给顾芸儿带上心电监测仪。

看着凝视着他的顾芸儿，沉重地说了句：“乖，闭上眼。”

顾芸儿听到回答，自认为医生同意，嘴角展露笑容，满意的阖上了双目。

从小到大的记忆一幕幕飞快在她脑海浮现。

她突然想起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景煜哥哥了。

小时候，妹妹打碎了古董花瓶，却告诉爸爸妈妈是她打碎的。

爸爸妈妈相信了，将她赶出了家，说不要她了。

她就站在家门口的银杏树下哭，是景煜哥哥擦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