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望表哥答应。”楚云深抓着他的衣摆，“不要将此事告诉他。”

“可他迟早会知道的。”沈叙白并未答应她。

楚云深沉默了一会儿：“那便等孩子平安出世后，再将孩子交给他吧。”

但就怕你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沈叙白在心中默默说道。

他将药递给了楚云深：“先把药喝了吧。”

楚云深接过，余下的日子，她定然要好好养好身子，让孩子平安出世。

……

拱卫司。

沈叙白已经在外面来回踱步了许久。

魏璟恰好从外面归来，看到他，向他行了一个礼：“不知世子来拱卫司所为何事？”

沈叙白虽为世子，却并未有实权，对朝堂之事也尚不关心，那来此处，定是私事了。

“让沈慕川出来见我！”沈叙白开口，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自己进去寻他。”

说着，沈叙白便兀自进了拱卫司。

刚进大堂，便见沈慕川坐在主位上喝茶。

沈叙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倒还有闲心喝茶！”

见他这般生气，沈慕川心中一紧：“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他派了锦衣卫暗中保护楚云深，未收到传信，按理说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她怀了你的孩子，算不算出事？”沈叙白面无表情地说道。

沈慕川闻言，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捏了个粉碎：“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来诓骗你？”沈叙白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有孩子了？”从前，沈慕川就对子嗣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骤然听闻自己有孩子了，这心情倒是有些微妙，却也露出了一丝喜色。

“先别高兴得太早。”沈叙白面色变得凝重，“这么跟你说吧，以妗宜的身子不适合此时怀胎，就算强行留下那个孩子，我也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让他活下来，但是妗宜必死无疑。”

闻言，沈慕川皱紧了眉头，心中的那一丝喜悦瞬间被压了下去。

“妗宜原本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思忖许久，觉得还是让你知道为好。”沈叙白继续说道。

“她怎么说？”沈慕川看向沈叙白，脸色沉了下去。

“她说，保小不保大。”沈叙白看着他，“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不建议她这么做，但到底是你们俩的孩子，你来做决定吧。”

“何时打掉孩子，才能让她身体的损伤减到最小？”沈慕川问他。

“自然是越快越好，她的身体拖不得。”沈叙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做好了决定，“那可是你的孩子，你可想好了？”

“不及她的安危重要。”沈慕川几乎没有思考。

“但是，妗宜很看重这个孩子，你得好好劝说她一下……”沈叙白听了他的话，松了一口气，有些欣慰，沈慕川总算没让他失望。

“但她若是不愿，该如何是好？”沈叙白皱起了眉。

“烦请世子帮我准备一副落胎药吧。”沈慕川垂下了眸子，神色隐晦不明：

“她若不愿，我会亲自喂她喝。”

第六十二章

温泉宫。

楚云深正在修剪梅枝，时不时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有了这个孩子，她总算也是有了个盼头。

她这身子本就不知还有几时好活，若能留下一个子嗣，也是她生命的延续，这世上也就能多一个记挂她的人了。

还能有他陪着沈慕川。

听到推门声，楚云深没有回头：“表哥，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

没有回答，倒是她的身上落下了一件披风。

“更深露重，小心着凉。”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楚云深手下一顿，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见她似是愣住了，沈慕川低低笑了一声：“怎么，几日未见，便不认识我了？”

“你为何会在此处？”楚云深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来看看你。”沈慕川欺身上前，她退一步，他便近一步，“小心。”

眼看她已经退至才窗台快要撞上那些梅花，沈慕川搂住了她的腰。

楚云深忙挣脱了开来：“不知裴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沈慕川未答话，却看向了她的小腹。

楚云深感受到他的视线：“你……你都知道了。表哥真是……”

“若非世子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几时？”沈慕川看向她。

楚云深抿了抿嘴唇：“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沈慕川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样子，低低地笑了笑：“听世子说你有了我的孩子，我很高兴。”

“真……真的？”楚云深抬头看向他。

“自然。”沈慕川点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但是，他不能留。”

“不行！”楚云深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他可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沈慕川轻轻叹了口气，“但是他危及到了你的生命。”

“不，他是我盼了三年才有的孩子，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你不能……不能！”楚云深瞬间红了眼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沈慕川缓缓靠近她：“以前是我之过，但是这个孩子必须拿掉。”

楚云深将他推开，拿起了刚刚修剪梅枝的剪刀，抵上了自己的脖子：“别过来！”

“不要胡闹！”沈慕川的眼神沉了下去。

“我本就是个将死之人，若能换他一命，我愿意的！”楚云深恳求他，“你放过他好不好？”

沈慕川皱了皱眉：“将剪刀放下。”

楚云深将剪刀握得更紧了：“你先答应我。”

见状，沈慕川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打掉了她手中的剪刀。

楚云深被震得倒退了好几步，沈慕川迅速移过去，接住了她。

他一手搂着楚云深，另一只手迅速在她身上点下了几个穴道。

沈慕川将她轻轻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见他从桌上端来了一碗药，楚云深被点了穴，浑身动弹不得，眼里闪着泪光：“不要，求你！”

沈慕川为她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听话。”

在她有些绝望地眼神下，沈慕川将药强行喂给了她。

怕她会做傻事，沈慕川点了她的睡穴。

即使昏睡过去，楚云深的眼角还留着泪。

沈慕川将她轻轻搂在了怀中，沉声道：

“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第六十三章

沈叙白走了进来，忍不住道：“你不怕她醒来后，怨你吗？”

沈慕川将她轻轻放下，为她盖上了被子：“她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只想她能活着。”

“那日，你为何会去千雪阁？”沈叙白看向他，“是何人给你下的药？”

“公务在身。”沈慕川并未隐瞒，“叶芷吟，她一直在暗中与北漠勾结。”

“又是她，之前就是她冒充妗宜的身份，又行刺的吧。”沈叙白皱紧了眉头，此女不除，却是个祸害，“她人呢？”

“被我杀了。”说起她，沈慕川便隐隐带着些怒意。

“那后来你去找妗宜，你同她说了什么，她回来后便一直失魂落魄的。”沈叙白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说我会对她负责，她便生了气。”沈慕川也是有些不解。

“裴大人啊，就说你不会说话吧。”沈叙白扶额，“真是白瞎了你那张脸。”

他总算知道了问题所在，就败在了他那张嘴上。

沈慕川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裴大人还真是不懂风月。”沈叙白把玩着折扇，“裴大人聪明绝顶，我就不信，你当真不知妗宜想听的是什么？”

“我……”沈慕川一时接不上话。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负责，就说一句‘喜欢’有那么难吗？”沈叙白看向他。

沈慕川一怔，他是在意她的。

但是他并不确定自己对楚云深，算不算得上是喜欢。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为皇上行监察百官之责。

那便是一种责任，他以为这世上最重要的便是责任，所以他才会对楚云深说出那番话来。

见他沉默不语，沈叙白轻叹了口气：“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的，否则，你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

当楚云深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沈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