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货村里哪个女孩能像你们这么幸福，有吃有喝的。十几岁了还不嫁人。你们要懂得感恩。」

我妹不服地哼了一声。

我奶没理她，转身给我和妹妹一人拿了一个玻璃瓶，「半个月后，小花要和公鸡拜堂，你们找个机会取她几滴眼泪。」

小芳的爸把她卖给了别人配冥婚，新郎官早就埋在了地下，小芳只能和公鸡拜堂成亲。

交代完，我奶看天色不早了，就让我和妹妹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背着背篓去山上砍柴了。

天雾蒙蒙的。

我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我，我握紧了手里的柴刀。

装作没发现，继续往前走。

刚走几步就猛地转身。

「啊！吓死我了。」张婶站在我身后，捂着胸口，气喘吁吁道。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蹙眉看向她。

张婶换上一副乐呵呵的表情，她从包里掏出了塑料袋，里面装着个热气腾腾的鸡腿。

她把鸡腿塞到了我手里，「我大早上就看到你往山上走，想着你肯定没吃饭，就给你热了个鸡腿拿过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但鸡腿可不是我能常常吃到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荤腥了，我摸着热气腾腾的鸡腿，嘴里自动分泌起唾液来。

我犹豫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把鸡腿放进了兜里。

「谢谢。」

见我收下了，张婶脸上的笑意更甚，她一拍我的肩膀，「谢啥，都是邻里邻居的，自家人。」

她又摸了摸我的脸蛋，「还是姑娘好呀，模样水灵又逗人喜欢，哪里不比那些男娃差，我有了六个孙女过后，终于懂了的道理。」

「男孩子都皮得很，女孩子更能静下心来读书，到时候我把我家六个丫头都送去读书。到时候她们都考上大学了，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两家生女娃娃的。」

「铃铃你想读书吗？」

我以为她给我送鸡腿是想向我提什么要求，没想到她居然给我来了这么几句。

我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张婶点点头走了。

我继续砍柴。

等快中午了才回去。

厨房的案板上摆着几大盆猪油，还有一袋鸡腿和月饼皮。

我照常蒸上三锅米饭，再用猪油淋上，拌好。

又把鸡腿用清水煮了洒上调料。

我偷偷用油纸包了一个藏了起来。

把它藏在我衣服夹层里，又反复检查了几遍，我才安下心来。

要是藏我继母食物这件事被发现了，我奶和我爸非扒下我一层皮。

不过给我继母准备的饭菜每天都那么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忍住不吃的。

我把饭给继母端了过去。

她立马把肥硕的脑袋扎进了饭里，吃得满嘴都是油。

吃完后又用袖子把嘴一擦。

打了几个震天响的饱嗝。

我端着盆，刚要走，继母就把我叫住了，「我闻见你身上的月饼香了。」

「是中秋节快到了吗？」

「还早着呢。」我回了句。

继母咧开嘴，露出黑黢黢的牙，「你奶他们一定很期待中秋节吧。」

她咂了咂嘴，神神秘秘地对我说，「我也好期待呢。」

4

最近我身边的人说话都像打哑谜一样，我也懒得深究。

拿起盆就走了。

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我身后，她在我身上闻了好几下，趴在我耳边，「你是不是藏什么好东西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一把把我拉进了她房里。

我妹从我身上搜出了我藏的那两个鸡腿，而后都拿在鼻子下闻了起来。

她选了塑料袋里装的那个，开始大快朵颐。

「你给她送饭的时候藏的？」

我点了点头。

我妹看了我一眼，「可以呀，姐姐。你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还会藏东西了。」

「我老早就看不惯那肥猪了，咱们忍饥挨饿，给那她送那么多好吃的了。」

「问他们原因，他们还不说，真是……」我妹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鸡腿，就出去了。

继母来了后，我妹就不愿意在家里多呆，更是连继母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伺候继母的活完全落到了我头上。

我干完所有活后，又到街上去买盐。

回来就碰上了张婶，她拿着几本小学的书递到了我手上。

「这是我孙女她们的旧书，你先拿着看，不要嫌弃。」张婶乐呵呵地道。

她真送她孙女去上学了？

这和我印象中的张婶可不一样。

我没收她的书，张婶叹着气走了。

第二天，我给继母送饭的时，还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我。

我斜着眼睛看了身后一眼，就装作不知道继续往前走。

我把饭端到了继母跟前。

正前方的窗户上出现了一只眼睛，而后是半边鼻子和嘴。

他缓缓向上移动，直到露出了半张男人的脸。

他尖嘴猴腮，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他发现我看他了，就直接一个转身跑了。

我连忙追出去。

在一条小路上，他停了下来。

对着张婶叫了声，「妈。」

「我就说你搞那么复杂干什么，还讨好这丫头，从她嘴里套话。」张婶的儿子张军一脸不屑地说道。

张婶夸了好几句她儿子，而后转身笑盈盈地看向我，眼里的贪婪都快滴出水来了，「玲玲你们家果然在偷偷养猪。」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给张婶磕头，「求求你别告诉我奶和我爸，要是他们知道是继母的事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肯定会打死我的。」

我挽起袖子给他们看我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疤痕。

他们俩人对视一眼，开始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最后张婶叹了口气，给我擦起了眼泪，「财不露白的道理我们大家都懂。」

「但我们大家都是邻居，有福是要同享的。」

「我也不为难你，可以保密这件事。」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只要不要让我爸他们知道，我什么都答应。」我用力点了几下头。

「让她伺候我儿子一宿。猪的全身都可是宝……能生儿子……」

听到这，我连忙用袖子把嘴捂住了。ΫƵ

怕他们看到我脸上的笑。

张婶母子终于上钩了。

5

答应完张婶母子的事后，我哼着歌回了家。

感觉路上的花都比以往香很多。

我的确不相信普通的猪卖了，能赚一栋房子。

但我奶养的可不是普通的猪。

是把人当猪养。

我妈是奶奶养的第一个猪。

她常常向我描绘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

我们约定好，在中秋节那天我帮她取下脖子上的铁链，她带我离开这里。

可是还没到中秋节，她就被我爸打死了。

所以我既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养猪的全过程。

我很讨厌我爸和我奶，讨厌他们对我妈做的事，讨厌他们看我就像是在看一盘菜的眼神。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坐以待毙，只喜欢主动出击。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机会。

直到继母来我家了。

继母和我说她能帮我，只要在中秋节那天我能帮她取下她脖子上套的锁链。

听我妈说，她是被拐卖到这个村子里的，到我爸家里之前，是卖给村长家的，她跑了几次，村长儿子把她打断了一条腿，扔在地上，告诉别人想怎么玩她都可以，很多人都去了……

那些人该死，应该受到惩罚。

继母说这简单，只要我把他们骗到她房间就可以了……

现在这后一件事已经办好了。

我走去了继母房间，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继母藏在横肉里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弯曲的线，她笑着连说了几个好。γź

晚上我偷偷把张婶母子带进了嫂子房里。

刚一进去张婶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都养这么大了。这得值多少钱呀。」

而后推了把她儿子往继母那里推了一把，拉着我出去了。

我们蹲在门口守门，张婶红着眼睛道，「到时候我儿子生十个儿子，嫉妒死那群狗东西。」

我想到那几本小学课本，忍不住问道，「你真送你孙女她们去上学了？」

「上个屁，都是一帮赔钱货。收破烂的那里买的。」

「我给你说，我们家这些年的运势太差了，我就找了个大师帮我算了几卦，大师说是我家大丫二丫的八字与我们家犯冲，克着我们了。」

「大师给了我们一个火字，我一合计，就在那俩丫头身上捆上了猪草，用火把她俩烧死了。你看，我们这好运不就来了嘛。」

张婶脸上带着骄傲，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做的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事。

我被惊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是女孩，所以说杀就杀了？

张婶美滋滋地做着抱上孙子的美梦。

又抬头提醒了我一句，「我看你有眼缘，就多提醒你一句。猪是会骗人的，她们满嘴谎话，可不能相信。」

「你继母脖子上的链子可千万不能取下。」

「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