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着玄渊手中的利刃，疼得喉间腥甜。

生生压下去，她死死盯着他：“……你也要逼我？”

四目相对，她清晰看懂男人眼中的不容拒绝。

他一步步靠近：“这本就是心蕊的东西。”

‘轰！’

沈映雪的心彻底凉透。

她躲避着，摇着后退：“不……不要……”

沈映雪颤抖着想往后逃，却被玄渊抱住。

熟悉的松木香浸入鼻翼，这曾是最令她舒心的气味。

“很快的。”

他把她按在怀里，语气依旧那样温柔。

沈映雪挣扎着，下一秒，脊骨刺疼袭来——

“啊！”

鲜血奔涌，深入喜服，一时不知道哪一个更红，她疼得死死箍住男人的肩，魂魄都在发颤。

这个拥抱，那么疼……

灵根离体，沈映雪脱力倒在地上，意识昏迷的最后一刻，她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走向花心蕊。

直到彻底陷入黑暗，都没有人回头看她一眼。

他们都不要她了。

……

黑暗中，疼痛持续不断。

沈映雪浑浑噩噩，好像梦见了十年前殉道那一幕——

她散尽修为封印魔气，那时重伤的玄渊，猩红了眼下跪：“阿雪，停下来，我求你了！”

“师姐不要！你会死的！”

“小雪——”

所有人都在挽留，可画面一转，忽得无尽冷漠袭来，汇成一句：“这是你欠心蕊的！”

眼角的泪滑落枕边。

脊背撕裂，硬生生疼醒了沈映雪。

她睁开眼，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空荡荡的大殿，结亲大典挂上去的红绸还没取下来，此刻却那么刺眼。

花心蕊说她拥有一切，可分明，她失去了一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轰鸣钟声。

沈映雪神色一变，多年的修炼警惕刻进了骨子里，这钟声不会轻易敲响，一旦敲响，必是了不得的大事。

难道是魔族进攻了？

她强撑着微乎其微的灵力，朝大殿走去。

走到门口，却看到大殿内传来一句——

“贺喜钟声完毕，从今日起，花心蕊便是月越尊者的关门弟子！”

第6章

沈映雪怔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高台上，花心蕊害羞扑进玄渊的怀抱，娇俏唤着：“师兄。”

玄渊摸着她的脑袋，笑得温柔溺宠：“现在可开心了？”

他甚至没穿弟子服，而是穿了和花心蕊同款的粉色衣袍，两人亲密无间，看上去相配极了。

明明他最不爱粉色，甚至曾当众冷斥男弟子穿粉色不阳刚，可为了花心蕊，他却穿的心甘情愿……

沈映雪死死咬紧牙根，都止不住喉间腥甜。

“现在你是正经的蓬莱弟子，再不会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赶走了。”

这话，乌冥说的很大声，响彻大殿。

沈映雪压下痛苦抬头看，玄渊，师父……竟无一人反驳。

他们言笑晏晏，踩着她哄花心蕊开心。

一派理所当然。

沈映雪再扛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狼狈离开。

不知不觉，她走到灵泽湖畔，低头的间隙，唇边的一丝殷红滴在枯败的映雪花上，红的心惊。

爱与不爱，一个人被完全替代，原来只需要十年。

余光忽得落到指尖的姻缘线，她恍然记得，从前结缘的时候，玄渊承诺：“阿雪，只要你拨动它，无论我在做什么，我都会立刻赶到你身边陪你……”

她拨动一下，心间酸涩难当。

滴答，滴答，时间一点点流逝。

等啊等，两个时辰过去，都不见玄渊来。

同在蓬莱，他若有心，掐诀一瞬就能来……她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正要离开，空间一动，玄渊忽然提剑出现在她面前：“你可还好？是遇到什么危险的邪魔了？”

大抵是匆匆赶来，他额角还有汗。

沈映雪眼眸亮了瞬，期待奔向他：“没有危险，我只是……”

话没说，他腰间的传音镜里便传来花心蕊的声音：“师兄，宴会要开始了，我在身边特意给你留了个位置，你快回来。”

“马上来。”

掐断通话，玄渊的视线重新落到沈映雪身上，却蹙眉冷道：“下次若是没危险就不要拨动姻缘线了，会耽搁正事。”

沈映雪骤然白了脸。

她现在只有遇到危险才有资格联系他吗？

大约是她眼中的痛太清晰，玄渊顿了一瞬，又缓和补充了一句：“你才抽了灵根别在外面吹风，对身体不好。”

说完，他便掐诀离开，头也不回。

痛色蔓延，指尖的姻缘线恍然褪了色，失了效。

沈映雪忍着伤口刺痛走回流光殿后，已经竭力，扶着床沿呕出一口鲜血，便昏迷过去。

昏沉间，殿门忽然‘嘭’的被人推开。

沈映雪循声睁眼，只见花心蕊一改之前的柔弱，得意走过来：“沈映雪，你不愧是名显天下的‘先天灵体’，这杂灵根只在你身体里养了十年，竟然已经就没了一丝杂质。”

沈映雪蹙眉起身：“你来做什么？”

花心蕊却答非所问：“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你的师父、师弟、道侣都护着我，当初你用命护住的宗门，如今无人在乎你。”

“你说，我们之间，如今谁是正主，谁是替身？”

沈映雪隐忍攥拳，花心蕊却仿佛觉得还不够，故意俯身靠近，恶毒低问：“落到现在的地步，你恨不恨？”

恨不恨？

沈映雪有一瞬的失神，而就在这时，花心蕊却抬掌冲她心口拍来！

那掌心，竟然有粒魔种！

沈映雪本能抬手抵挡，可还没等她碰到花心蕊，对方却猛地飞向门口，凄厉喊着：“映雪师姐！不要杀我！”

“嘭！”

沈映雪惊愕看向门口，正好对上玄渊冷冽的眼。

第7章

“沈映雪，你疯了！”

玄渊冲进来，将花心蕊扶起来抱进怀里。

这一瞬，沈映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中计了。

她强撑着起来，急切解释：“玄渊你不要被她骗了，我根本没有动手，是她要用魔种害我！”

这时，缩在玄渊怀里的花心蕊忽得身子轻颤，眼泪滚落。

“映雪师姐，我知道我不配来见你，我只是心疼你刚剥了灵根受伤，想把师尊送我的疗伤圣果给你，我对你没有恶意，不是要害你……”

地上，刚刚那粒魔种已经变成了一枚灵果。

沈映雪只紧紧盯着玄渊：“你信我，花心蕊身上有魔气，她入了魔，你们不能让她待在蓬莱。”

而花心蕊拉着玄渊的衣角，小声低泣：“你带我走吧，映雪师姐说的对……是我不好，我不该留在蓬莱……”

话落，乌冥忽然冲了进来，目光触及哭红了眼的花心蕊，只觉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拉住她：“你胡说什么，你现在已经恢复灵根，成了师父收的关门弟子，不待在蓬莱还能去哪儿？”

“某些人就是心胸狭隘，才容不下你。”

一字一句，直戳心窝。

沈映雪死死压着难堪，才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论私情的时候，你们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拿验魔石验一验，就知道花心蕊一定是——”

“够了！”

玄渊忽得高呵，失望睨向沈映雪：“我亲眼看见你伤人，你何必编排莫须有的罪名污蔑心蕊？”

沈映雪的抗争，忽得被抽走一半力气。

她缓了半响，却依旧执拗走向他们：“你们应该知道留一个魔在蓬莱，可能会毁了整个宗门。”

“这才多少年？你们连当初修仙的初心都忘了？”

“惩除邪魔，守护苍生，不为私情，无愧于心……这是你们自己当年在祖师爷跟前立下的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