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他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掐掉了烟，嗓音都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我带你去。”

老板将她带到摆满菜刀的货架之后，还很热心的给她介绍各种菜刀。

“小姑娘用的话，得买这种，轻巧一些……”

袁辛虞漫不经心的听着，很快就从旁边上了锁的展柜里看到了商恺南昨天帮她砍锁的刀。

刀身厚重，已经开刃，在冷白的灯光下寒光凛凛。

袁辛虞指着里面的刀说：“老板，我要这个。”

老板面露诧异：“这是砍骨刀？你买骨头的时候让老板当场帮你剁好就行了，自己剁容易伤到手。”

袁辛虞有些惊讶的微微偏头。

这个老板一副恶人相，却是她来浅州县之后，遇到的最热心肠的人。

“不是我自己用，给别人的。”原来是砍骨头，她还以为是菜刀呢。

老板这才放心了。

他打开展柜拿刀的时候，超市门口传来电瓶车上锁的声音。

老板拿了刀便带着袁辛虞往收银台走。

“恺南？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正好，帮这小妹妹结个账！”

老板身形健壮，走在袁辛虞前面挡住了她大半的视野，她只听到收银台有动静，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嘀——

扫码的声音响起。

紧随而来的是略显冷清的少年嗓音。

“五十八。”

袁辛虞从老板身后探头一看，果然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商恺南看见袁辛虞，眉头轻挑：“扫码还是付现？”

袁辛虞想起那把被他弄得破破烂烂的雨伞，暗自咬了咬后牙槽。

“扫码。”

她拿出手机扫码的时候，老板把刀装好递了过去。

谁知，袁辛虞与商恺南同时伸手来拿。

两人都捉住了手提袋。

老板懵了：“恺南，你干嘛啊？”

商恺南比袁辛虞高出不少，他微垂着眼，语气散漫：“直接给我就好了。”

袁辛虞微扬起下巴，将袋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雨伞还我，刀给你。”

商恺南小弧度的偏头打量她。

昨天求他带路的时候，还一副小心翼翼的讨好模样，今天就翻脸不认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商恺南松手，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行。”

袁辛虞用力将手提袋给拽回来：“我等着你还伞。”

这个人弄坏了她的伞，还一副她不讲道理的神情。

她倒要看看，他要怎么还她的伞。

袁辛虞提着刀就大步离开了。

老板盯着袁辛虞的背影看了一阵，幽幽开口：“恺南，你觉得她长得像不像梁老师。”

过了几秒，他才听见商恺南的声音。

“她住在224号。”

……

袁辛虞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浅州县本地的。

“你好。”

“是袁辛虞同学吗？我是浅州一中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尤瑞。”

“尤老师好。”

“是这样的，我们高三提前开学，高三的同学明天一早就要到学校报到。”

“嗯，我知道了，谢谢尤老师。”

通话结束之后，袁辛虞存了尤瑞的号码。

她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傍晚的时候又出去了一趟，准备买点文具用品。

走到街口的时候，她刻意绕开了大树百货超市。

少女修长的身影在黄昏的光影里格外惹眼。

超市老板只是不经意往外一瞥，就看见了走在马路对面的袁辛虞。

“小妹妹，你去哪儿呀？”

袁辛虞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买点东西。”她说话的时候，往里看了看。

老板了然的笑了笑：“恺南没在。”

袁辛虞“哦”了一声。

没在正好。

这么热的天，她也懒得走太远。

袁辛虞去里面挑文具，老板自来熟的和她搭话。

“你看着不像本地人，从哪儿来的？”

“京洋。”

“大城市啊。”

“嗯。”

“那你在我们这儿住得习惯吗？”

“住久了就会习惯。”

意思就是现在还住不习惯。

老板哈哈大笑：“你要是以后遇到麻烦事儿都可以来找我，报我名字也行。”

袁辛虞将挑好的文具放到收银台上。

老板一边扫码一边指了指门牌：“大树，我名字，我姓娄，叫娄大树。”

老板随便扫了几件文具的价格之后，便将剩下的一堆文具一股脑的装进袋子里：“都是邻居，这些就送你了。”

他看起来不是会做亏本生意的冤大头。

袁辛虞打量他片刻，冷不丁的出声：“你喜欢我妈？”

第4章我穷

娄大树将装满文具的塑料袋收拢在一起系上，闻言动作一顿，面色也微微一滞。

袁辛虞很敏锐的将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很多人都说我跟我妈长得很像。”

袁辛虞停顿两秒观察娄大树的反应，继续说：“你早上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惊得烟灰都忘记弹掉。”

娄大树没有正面回答袁辛虞的问题。

“你母亲她还好吗？”

大概是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些，娄大树故意扯了扯唇角，用一种看起来十分轻松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只是，他脸上的笑容太过勉强。

袁辛虞轻轻眨眼，语气异常的平静：“她死了。”

“她……”娄大树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扶在收银台上的手在发抖。

“两个月前她从浅州县回去就确诊了癌症，没有住院治疗，一个月之后就去世了，她去世前那一个月看起来并不痛苦。”

袁辛虞面上毫无波澜，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病逝的亲生母亲，而是在说不相干的人。

她说完，便定定的注视着娄大树。

三秒钟之后，她如愿在娄大树的脸上看见了预想中的崩溃神情。

真可怜，又是一个被梁子伶抛弃的人。

袁辛虞没拿文具，转身离开了。

娄大树看起来很伤心。

她不想在这里看一个大男人嚎啕大哭。

袁辛虞转身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

哭有什么用呢。

她是第一个知道梁子伶确诊绝症的人，当她知道梁子伶并不打算住院治疗之后，便哭着跪在地上求她去医院治疗。

尽管这十七年来，她们母女俩聚少离多，感情淡薄，可她不想失去梁子伶。

最后，梁子伶还是和十年前抛下她离开京洋市时一样，并没有因为她哭得足够伤心就多看她一眼。

商恺南蹲在超市门口，听着收银台里娄大树的哭声，目光却看着袁辛虞离开的方向。

他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袁辛虞那句“你喜欢我妈”。

这种情况下他再进去，也不过是徒增尴尬，便想着等袁辛虞走了再进去。

却没想到，袁辛虞语气平静的把娄大树说哭了。

果然，长得越好看的女生，心越狠。

“恺南？”

商恺南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就看见娄大树眼眶通红的提着一大包文具站在门口。

商恺南立即站起身来。

“娄叔。”

“帮我看下店，我去送点东西。”

娄大树也是回过神来才发现袁辛虞已经走了，连文具都没拿。

……

商恺南晚上回家路过袁辛虞家门口，就看见了挂在门上的一大袋文具。

他刚停下脚步，铁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袁辛虞穿着镶着蕾丝花边的白色睡裙，乌发柔顺的披在肩头，眉眼被路灯照得柔和，整个人都显得温顺乖巧起来。

和白天在超市里冷漠平静的述说母亲去世的样子判若两人。

商恺南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

只是，她一开口，什么温顺乖巧惹人疼，全都荡然无存。

“来还伞？”

商恺南冷嗤一声：“我现在就回去拿来还给你，你给我等着！”

他冷下脸时，深邃的眉眼都变得富有攻击性。

这样的人脾气差，不好惹。

袁辛虞谨慎的思考了片刻：“今天太晚了，我要睡了，明天早上给我。”

万一他脾气上来打女生怎么办？

她又打不过他。

天色也晚了，连个求救的路人都没有。

商恺南按亮手机屏幕，嗓音里带着很明显的忍耐：“现在才八点！”

袁辛虞：“我年纪小，长身体，睡得早。”

商恺南：“……”

翌日一早。

袁辛虞提着一个装得鼓鼓的大容量塑料袋，站在门口等商恺南。

没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