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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中秋前夕。
晏平澜向她递来帖子:“明日带你去惜星阁。”
惜星阁乃城中文人墨客最常去之地。
每年中秋都会举办竞卖会,拍下的酬金皆做善款。
往年楚铃月的诗画都能被拍到最高价,所以她也被称之为京城第一才女。
而无人知晓,那些匿名拍下的最高价,皆出自晏平澜手笔。
虽然心有疑惑为何带自己,但楚吟玉到底没敢多问,只应了下来。
中秋这天。
城内到处张灯结彩,惜星阁的热闹更胜一筹。
“竞卖会何时开场?”
“今年不知有无人压过楚小姐拔得头筹啊……”
楚吟玉跟着晏平澜来到惜星阁二层,入目皆是城中各大世家名流之辈。
屋子正中央,楚铃月被簇拥着提笔。
见到楚吟玉,她眸光一闪,遂放下笔上前挽住楚吟玉的手:“莫要说笑了,铃月可不敢在姐姐面前卖弄才华,姐夫,不如让姐姐作画,铃月题字可好?”
楚吟玉自小便被关在偏院,能吃饱穿暖已是奢求,遑论琴棋书画?
楚铃月这般,分明是想故意让她难堪。
楚吟玉抬眼看了下晏平澜。
晏平澜却视线却只落在楚铃月身上,丝毫未顾忌她,直接应下:“既是如此,夫人你便同铃月一起吧。”
“……是,夫君。”
楚吟玉心口发闷,还是起身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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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铃月眼带轻蔑,只等楚吟玉的拙劣画技遭人嘲笑,到时她再题字作对比。
这样,楚吟玉上次在茶楼堵她的这口气才算是出了!
然而随着楚吟玉手底画笔移动,楚铃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楚吟玉笔下,只见一头通体雪白的幼鹿站在漫天雪地中,白雾环绕。
画中那双纯真透亮的鹿眸撼动人心,更称点睛妙笔。
“千岁夫人果真妙手丹青,这鹿惟妙惟肖!”
“有吴道当风之意,徐翁风流之雅啊……”
夸赞声翩然入耳。
楚吟玉表面淡然笑着,心里却刺痛不已。
依照此时,她确实不该会作画,这些都是前世晏平澜手把手,一笔一画教她的。
他也曾那般对她好,可笑里面竟然没有半分真心!
前世种种原本已下定决心割舍,却因一幅画莫名涌来酸楚。
晏平澜掩住眼底诧异,低声对楚吟玉道:“你倒不是那么不学无术。”
“夫君眼界高,妾身这点画技自然入不得您眼。”
楚吟玉淡淡回。
晏平澜话一噎,随即冷笑:“有自知之明便好,你这点画技本就比不上铃月。”
一旁的楚铃月听了,立即得意的瞥了楚吟玉一眼,神色飞扬:“铃月谢千岁夸奖。”
楚吟玉只木着脸一言不发。
见状,晏平澜眉头一蹙,也莫名不高兴起来。
竞拍开场。
晏平澜一反常态,亲自出面高价买下楚铃月的画作。
可轮到楚吟玉的画出场时,他却不再举牌。
在场众人见晏平澜不出价,皆面面相觑,竟一时无人敢拍。
“夫人若怕丢面,你同我说几句软话,为夫倒也能勉强收下。”晏平澜看了一眼楚吟玉,故意道。
楚吟玉心中无语:“不必,寻不着欣赏之人,那画扔了也并无不可。”
晏平澜面色骤然难看。
就在这时。
人群之中,突有一人悠哉举牌。
拍卖师高声喊:“镇国公之子穆无忧出价黄金百两!”
第7章
楼阁之上。
晏平澜脸色顿时黑沉,立即看向身旁的楚吟玉。
见楚吟玉面露惊讶探身去看,他眉头便是一皱。
记起了自己让暗卫去查楚吟玉时,特意禀报的一件事。
若没有皇帝赐婚,楚家拿她替嫁一事。
这个穆无忧此刻恐怕已经到楚家求娶她!
按照惯例,买家与笔者可见面。
然而轮到穆无忧求见之时,晏平澜却直接领着楚吟玉离开。
回途马车上。
晏平澜悠悠冷笑:“竟能惹大理寺少卿垂怜,你倒是有本事。”
楚吟玉觉得他莫名其妙:“不过是妾身的画恰好入了他的眼罢了。”
她倒是听说过穆无忧之名。
镇国公世子,出身将军世家,为人素来肆意不羁,能文能武。
前世镇国公以身殉国后,他便接过父职,镇守边关。
而他最传奇之事,便是违抗皇帝赐婚圣旨。
可不论前世亦或今生,她对这人的印象也仅限于此,并无任何私交。
晏平澜却并不信,语气越发古怪:“你们不认识?那他为何豪掷百金?刚刚为何要见你?又为何准备上楚家提……”
猛然醒悟自己失态,他及时止住话口。
楚吟玉没听清他最后一句话,倒是被他前面的话气得心口一堵。
遂冷冷道:“千岁自己不也为楚铃月豪掷千金?看来楚铃月才是好本事,竟能惹千岁大人垂怜!”
马车正好停下。
楚吟玉说完,便掀开帘子兀自下车离开。
晏平澜黑着脸跟在后面下来,朝身旁内侍发火:“到底是谁给她这般大的胆子?!”
“属下倒觉着,夫人同千岁倒是相配。”内侍大胆出言。
晏平澜嗤笑:“你莫不是魔怔了。”
“千岁心系公事,向来紧绷,反倒是在夫人面前才有几分放松神态。”
听闻这话。
晏平澜面色一沉,没说什么,踏步回府。
三日后。
皇家秋猎,晏平澜自然也要随行。
也不知他抽了什么风,前世并未带楚吟玉前往,如今却非要她陪同。
到了猎场,楚吟玉原本只是想安静待着,晏平澜却要她一起骑马。
楚吟玉冷脸拧眉道:“千岁,妾身不会骑术。”
晏平澜跨坐在马背上,仍居高临下向她伸手:“上来。”
无奈,楚吟玉只得上马。
软玉在怀,晏平澜心头忽地一滞。
脑海里不由就记起了那个古怪的梦。
梦里,他与她也同乘一匹马,那时,她对他可不是如今这幅冷脸。
心底升起怪异的感觉。
但很快他抛之脑后,不过一场梦,何必当真?
谁料围猎中途。
一道惊呼从林中响起:“来人!有刺客!”
晏平澜勒紧马绳,迅速转身要去护驾。
就有几名黑衣人窜出来拦住去路。
楚吟玉心下一紧,暗道不好!
晏平澜凑身附耳:“自求多福,本千岁可顾不得你。”
随即他翻身下马,扬鞭一挥,骏马嘶鸣驮着楚吟玉扬长而去。
黑衣人一拥上前。
晏平澜撑一时尚可,然寡不敌众,眼见背后就要被利剑刺中!
千钧一发之际。
“吁——!”
马鸣萧萧归来,前蹄一脚踩中刺客。
晏平澜趁机一剑毙命,抬眼才见竟是楚吟玉策马!
“上马!”
楚吟玉一手握绳,一手向他伸着。
晏平澜借力上马,楚吟玉便扬鞭前行。
声称骑术不佳的楚吟玉,此刻驾马奔腾,骑术高超无比。
看得晏平澜惊奇不已。
楚吟玉久居偏院,从未出府,又是从何学得如此精湛骑术?
刺客被一网打尽,秋猎也因此终止。
晏平澜面圣后,便领楚吟玉回府。
见楚吟玉无事人一般,他不由出声问:“为何回来救我?我以为你该盼着我死才是。”
楚吟玉一顿。
望了晏平澜一眼,她垂眸淡淡开口。
“千岁所言不假,我确实盼您死。”
第8章
“但那是成婚前的想法了。”
眼见晏平澜面色难看,楚吟玉话音一转:“如今我便不能如此想了。”
“世人皆知,您与凌阳王向来势不两立,父亲将我嫁给您,于外人看来,楚家便与您结了盟。”
“若您此刻死了,朝堂政局必乱,楚贤盛只能向凌阳王倒戈,为表衷心,他便定会将联姻由头全部归结于妾身!”
“到时我才是真的死定了。”
楚吟玉话语清晰,正中要害。
晏平澜听完一怔。
没想到她竟能清晰看清局势,如此见解更不像是久居深院女子能想到的。
只觉楚吟玉身上谜团真是愈发多了。
回到府里没多久。
宫里就来了人,带了赏赐。
“九千岁与其夫人此次救驾有功,特赏赐和田玉佩一对、珍宝两箱、黄金万两!”
待宫里人走后。
晏平澜抬手将其中一只玉佩拾起,看似随意的递给楚吟玉:“这玉佩挺称你的,拿去吧。”
“多谢千岁。”
楚吟玉愣愣收下。6
第二日。
晏平澜去了楚家。
然而不巧,楚丞相被召入宫,尚未归来。
晏平澜正要离开,却见楚铃月追随而来。
“姐夫留步!”楚铃月笑意盈盈,“上次还未来得及多谢姐夫,多亏有您赏脸,铃月的字画才能得以保住第一。”
这是楚铃月难得主动同他说话,晏平澜心底却莫名没了从前那般的热切与占有欲。
他此刻满心惦念着的,竟还是楚吟玉的事。
晏平澜下意识后退一步,彬彬有礼:“你是吟玉的妹妹,本官应当照顾。”
楚铃月看出他的疏远之意,心里顿觉不平。
合着她是承了楚吟玉的情?
她勉强笑笑:“姐夫待姐姐当真是情深,可惜不知姐姐能否接受千岁这一片真心。”
晏平澜听出她意犹未尽的话音,眸色一沉:“这话何意?”
“千岁,铃月本不想说的,只是不想您到时被姐姐伤了心。”
晏平澜心下一沉:“你说。”
楚铃月叹了一声:“您还记得那天买走姐姐画作的穆无忧吗?他其实和姐姐已经私定终身!”
她一边说着,一边面露不平之色——
“原本我还以为姐姐嫁予您之后便与他断了来往,谁料在惜星阁见了才知,他们或许仍藕断丝连。”
听闻这话,晏平澜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他倏然记起楚吟玉那天说与萧无忧完全不相识,真是好生演技!
与此同时。
皇宫,承阳宫前。
楚吟玉跪地已经两个时辰。
张贵妃端坐高位,语气冷冽。
“楚吟玉,你那天与平澜围猎救驾,同乘骏马,好生抢眼!本宫看平澜待你,也并非你所言那般疏远。”
楚吟玉心里叫苦不迭:“贵妃娘娘,那天实乃情急……”
然而话未说完,张贵妃却又道——
“本宫还听闻你曾在惜星阁一画成名,你这双手,既能提笔作画,又能策马